查看完整版本: 瑞根 -【烽皇】《全文完》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裘斯特 發表於 2017-7-20 01:26 PM

第九十節 底子

  沉吟許久,江烽都沒有拿定主意。

  他原本之意是要等待第三日才將殺手鐧拿出來,但是現在看來,恐怕蟻賊會在第二日就要拚命的可能性很大,而固始軍恐怕也未必能夠堅持到第三日,自己還是有些高估了固始軍的戰鬥意志。

  如果蟻賊明日要拚命,自己先前的準備是為第三日準備的殺手鐧,甚至可能沒用上就要出狀況,也許就這個失誤就要釀成大禍,自己就需要另做準備才行。

  想到這裡,江烽又禁不住掂量,如果提前用了殺手鐧,那麼蟻賊會就範麼?能不能一擊給予對方在作戰意志上以致命一擊?

  二萬多蟻賊,兩日血戰,哪怕己方再是依託各種設施給予對方以重大殺傷,但是傷亡幾千,也難以傷其根本。

  江烽很清楚,如果對方一意孤行非要拿下固始,固始是守不住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提前發動殺手鐧予對方作戰意志上的打擊未嘗沒有好處。

  起碼能示之以威,避免對方受創過甚而惱羞成怒,以至於為了挽回顏面而不惜一切代價拚死一戰。

  想到這裡,江烽心中已經下了決心。

  黃安錦一直在注意觀察著這位年輕的虞候大人。

  作為一個在光州牙軍中不太受歡迎的角色,黃安錦很清楚自己的優勢和劣勢。

  年輕時候的暴躁性格給他帶來了很大的影響,現在已經三十好幾的他沒有太多機會再栽觔斗了,再鋒利的棱角經歷了挫折後也會被打磨得平滑圓潤不少。

  這一戰如果蟻賊攻克固始,那自然不必說,但如果固始守住了,黃安錦有一種預感,恐怕眼前這位虞候大人在固始城裡一言九鼎的地位就會穩固了。

  而從這位虞候大人層出不窮的手段和表現出來的深謀遠慮,黃安錦覺得只怕固始只是江烽踏上台階的第一步而已。

  江烽對他的招徠之意他很清楚,他也明白江烽讓自己執掌固始軍前營未嘗不是一個考驗,考驗自己整合部卒和練兵的本事。

  正因為如此,黃安錦在執掌前營之後所花的精力比任何人都多,而前營中因為吃不下這個苦的逃兵也遠勝於其他幾個營,甚至比江烽的左營還多。

  他需要抓住這個機會,這是一個一遇風雲便化龍的機會,云從龍,風從虎,也許有人天生就是龍虎之姿,那麼他黃安錦也很想當一當緊隨龍虎而上的云和風。

  「安錦,前營情況怎麼樣?」

  「還行,前期準備工作還是很有效,兄弟們都有心理準備,當然打得很慘,但我琢磨著經歷這一戰後,前營剩下來的兄弟,就可以稱得上是真正的軍士了。」

  對於自己手底下的這幫兄弟,黃安錦還是很有底氣的,都是自己一手一足親自操練出來的,他心裡有數。

  「看來你對你的兵很有底氣啊,聽說你是用你在白馬寺練僧兵的辦法來操練士卒?」江烽笑了起來。

  光州白馬尖多云寺和洛陽白馬寺淵源很深,黃安錦自幼在多云寺出家,一直到二十多歲才因母親生病還俗侍候母親,母親病故之後加入光州牙軍,所以對白馬寺僧兵訓練手法很瞭解,用之於前營操練,的確讓很多士卒難以適應。

  「虞侯大人,前營既有舊軍,舊軍還分光州舊軍和固始舊軍,亦有新兵,形色駁雜,難以統一,屬下也唯有一視同仁,只看訓練結果,能勝任則罷,不能勝任那就得練到能勝任方能過關,其間難免有得罪人之處,望大人諒解。」

  黃安錦一番話倒很有點兒不卑不亢地味道,讓江烽也頗為滿意。

  「各營操練之法不一,那是各營指揮的權利,我不過問,我只看結果。」

  江烽也知道這年頭各人有各人的訓練之法,自己也無法強求一致,他的標準就是只看戰鬥力和紀律。

  黃安錦操練之法過於苛酷,許多老軍都難以適應,很多人都吃不消,但是從今日表現來看,前營表現出來的適應能力卻是最快的,甚至比谷明海的中營和自己的左營都要好。

  「那就謝謝大人的理解了。」黃安錦抱拳一禮,他也知道不少老軍跑到江烽面前叫苦告狀,尤其是一些原來江烽的素識,不過他相信江烽在這個關鍵時候是不會被這些所左右的,除非江烽真的不是個幹大事的。

  「安錦,你我之間無需這樣,你應該知道我的態度。」江烽雙手摩挲著刀柄,沉吟了一下,「恐怕你也看到了,我們固始軍現在看起來架子不小,但是從今天的戰鬥力表現來看,很是堪憂,而且如你所說,恐怕明日一戰我們的弱點還會暴露出來更多,我很擔心蟻賊明日還會表現出更多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東西來。」

  黃安錦猶豫了一下,似乎在斟酌什麼,江烽也看著對方,等待著什麼。

  「大人,我覺得我們士卒數量對於固始軍來說已經足夠了,關鍵在於戰鬥力的提高,而這其中主要還是我們的軍頭力量明顯偏弱,我們在這方面的底子太薄了。」黃安錦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軍頭這個詞語在這個時代是有特定含義的,而且亦有廣義和狹義之說,狹義是指各地節度使、巡閱使這種高級別的軍閥,而廣義則是指執掌軍隊的各級軍官力量,從都頭到指揮再到虞侯以及更高層面。

  黃安錦所指的軍頭當然是指廣義。

  也就是說固始軍的軍官架子不夠強,從隊正到都頭再到指揮使,相比縱橫中原的梁軍,橫行晉地和塞外的晉軍,還有號稱河朔三雄的hb三大鎮軍,以及雄踞兗鄆沂密四地的泰寧軍和盤踞青淄的平盧軍,以及獨霸淮北的感化軍,這些在中原風光一時的鎮軍其骨幹軍頭都無一不是武技精熟者,固始軍的軍官實力都和這些鎮軍不在一個水平上。

  可以說在這些鎮軍中軍官的提拔基本上都是和其自身武技高低息息相關,尤其是干到指揮使以上諸如虞侯這一級別的將領,都是在無數慘烈的戰爭中脫穎而出的,在武技上都有幾分水準,縱然達不到登臨天境的水準,也相距不遠。

  相比之下,像南方諸鎮在這方面的資質水準就要略遜,哪怕是號稱淮南雄軍的楊氏吳軍,都要略遜一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7-7-20 01:26 PM

第九十一節 要拚命了!

  事實上這一點,江烽也是心知肚明,固始軍在這個方面素質上就要遜色不少,畢竟固始軍原來只是一支州軍,本身就先天不足,甚至連光州軍距離一支鎮軍標準都還相差甚遠,尤其是固始軍缺乏一個能夠真正扛得起大旗的角色,一個中流砥柱式的角色。

  也許在權謀和指揮甚至是威信方面自己都已經在固始軍中贏得了尊重,但是這還不夠,在武技方面,這還是自己的一個最大軟肋,同樣對於固始軍中其他高級軍官來說,武技方面也同樣是一個非常明顯的短板。

  整個固始軍中無一人天境高手,這也導致了像袁無畏和杜立這種強者可以在固始軍中如砍瓜切菜一般出入無人之境,可以說那一日早上如果不是靠天焰神弩唬住了袁無畏,下午不是靠杜立及時趕到,一切早就不存在了。

  從某種程度上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一支軍隊,一股勢力,有無天境高手,也就決定了你這股力量這支軍隊是否具備獨立的實力。

  而現在固始無疑就處於這種尷尬的狀態。

  蔡州袁氏來收編被拒絕了,而鄂黃杜家對是否真正插足光州還有些猶豫不決。

  這固然是因為杜立出兵固始並未經得杜家同意,另一方面也還是因為杜家自身內部尚有隱憂,對於出兵北上還有很多顧慮,短時間也不具備北上的實力,也不願意因為涉足固始而與周邊諸如淮南巨擘楊家和淮北大豪時家交惡。

  這種情況下杜家其實更希望固始保持一個半獨立狀態,依靠杜家,但是卻又保持一定獨立性和自保能力。

  這樣一來杜家既能對其發揮影響力,但是也能避免因牽扯過深而導致在發生一些不可預測的事情時被捲進去而無法脫身的風險。

  固始交惡於袁家,但是卻又無法得到杜家毫無保留的全力支持,那麼一旦真的有事,固始自身又不具備自保能力,這就非常危險了。

  所以黃安錦很含蓄的提出了固始軍客觀存在的問題。

  「安錦,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你應該明白,有些東西不是能一蹴而就的。」江烽以手撫額,苦笑著道。

  「大人,我感覺您給我的點撥對我進境很大,我自幼在多云寺修行,自認為在元力玄氣的修煉底子還是打得比較紮實的,但還俗之後缺乏名師指導,所以進境慢了下來,可大人指點我之後,我這段時間進境不小。」黃安錦沉吟了一下,「我和大人也切磋過,感覺大人的功底相當深厚,而且已經到了接近天境的水準上,為什麼大人不尋求盡快突破呢?如果能夠突破這個瓶頸,那大人的造化必將是另外一個境界。」

  江烽雖然和黃安錦切磋過幾回,但是更多的還是在武技上的交流,像這樣坦誠相待的對話,還是第一次。

  他覺得自己之前似乎對黃安錦的瞭解還不夠深,像黃安錦能夠說出這一番話來,顯然不是一個單純的還俗和尚或者牙軍都頭那麼簡單,這裡邊肯定還隱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東西。

  看見江烽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黃安錦也知道江烽肯定在等待著後續的話語,想了想才道:「我在多云寺出家修行期間,除了拜師慈云大師外,白馬寺監寺慈定大師曾來多云寺暫住修持,我曾得他指導兩年,受益良多,後我還俗之後也曾前往洛陽白馬寺中拜謁,在白馬寺中又暫住一年,……」

  江烽點頭,這才符合常理。

  白馬寺乃是中原首屈一指的大寺,其監寺乃是三綱之一,自然不同凡響,無論是律法還是武技都絕對是出類拔萃的角色,只是不知道黃安錦如何能入了慈定的法眼,有了這番造化。

  「唔,安錦,我也知道這個情況,只是現在我那還有多少心思來考慮修煉啊,一切都得等咱們過了這個坎兒再說。」

  江烽倒是把這個事情記在了心上。

  這個時空中,雖然經歷了多次滅佛運動,但是佛門勢力依然不可小覷,如果可以的話,他當然也願意尋求這樣一個奧援,尤其是在白馬寺和梁王朱允之間的關係並不算好的情況下,白馬寺也一樣在尋找著夥伴。

  當然,就目前來說,固始軍還是太孱弱了一些,不太可能被白馬寺這樣的大寺打上眼,但畢竟這是一個門徑。

  黃安錦對自己的提醒也的確值得深思,武道修行上的瓶頸已經成為一個極大的制約,不僅僅是對自身的制約,同樣也對固始軍的壯大成為了一大制約。

  **********

  就算是江烽也沒有料到這一場惡戰竟然來的如此兇猛如此暴烈!

  一夜的休整似乎又讓這些蟻賊們恢復了元氣,彷彿完全忘卻了頭一日在城牆下屍橫遍野帶給他們的傷痛,甚至他們表現得比頭一天更加凶悍狂暴。

  三個時辰不到,城牆便三度被擊破,湧上來的賊兵真如螞蟻一般,如果不是江烽親自率預備隊強行壓上將那最後一幫如野狼一般嗷嗷狂叫著撲上來的蟻賊頂出去,只怕這固始城就真的要換主人了。

  看樣子黃安錦判斷的沒錯,蟻賊是要拚命了,是要打算在今天決一勝負了。

  江烽判斷這可能也是因為對方士氣難以支撐太久,三天也許都高估了對方,對方也意識到了,索性這第二天就要拚命了。

  舔了一下乾裂的嘴唇,失血之後的少許暈眩讓江烽覺得天空並不算太刺眼的陽光都格外難受。

  他一手撫在垛口城磚上死死的盯著城牆下,三百米內丟下的屍體絕對不下四千具,密密麻麻,就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木屑,摻和著星星點點的醬紫色血跡。

  破碎的櫓盾和尖頂木驢隨處可見,間或還有仍然在燃燒的木驢在散發濃濃的黑煙,兩名來不及逃出的士兵被卡在木驢縫隙間,火舌仍然在舔食著他們屍體上的盔甲衣物,在空中散發出一種說不出的焦臭味。

  三個散亂的方陣丟下一地狼籍的死屍,正在緩緩向後退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7-7-20 01:27 PM

第九十二節 要撐不住了!

  「虞侯大人,恐怕要撐不住了。」秦再道抖落落在身上碎石塊,有些不得勁兒的活動了一下左臂。

  蟻賊的投石車數量很少,質量也不佳,但是卻以血肉之軀硬生生推到了城下不遠處,強行轟擊城牆上,這也給守城主力中營造成了巨大殺傷。

  一輪石彈下來,秦再道親眼看到就有十餘人被砸成血肉模糊的肉餅,而精神崩潰而逃跑被督戰隊斬殺的士卒也超過了十人。

  蟻賊幾乎是不惜血本的輪番發起攻擊,依靠著兵力上的絕對優勢在發動衝擊,看樣子是要憑藉源源不斷的兵力補充來把固始給耗死。

  先前的一場激戰讓這三個蟻軍方陣都遭受了不小的損失,但是另外三個已經休整完畢的蟻軍方陣正在穩步向前,橫成兩排的櫓盾此時尚未舉高,一旦踏入城牆上弓弩的射程,這些櫓盾便會發揮巨大作用。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江烽回顧城牆上自己軍隊,民夫們正在忙不迭的用土袋填塞潰散的缺口,但是這樣倉促填堵起來的效果只能說差強人意。

  蟻軍攻擊重點顯然放在了這些被敵軍挖掘垮塌部位,這一波攻擊這些地段又將是一個個地獄屠場。

  周圍的士卒們都在抓緊時間休息,無間隙的車輪戰讓士卒們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

  江烽瞅了一眼寥寥無幾的拋石機,三十台拋石機現在只剩下八台,看樣子其中兩三台大概也就只能支撐不久了,蹶張弩幾乎全數報廢。

  這個時候還是看起來最普通不過的弓箭最為可靠,當然最終決定勝負還是得靠真刀真槍的白刃戰來決定。

  凝固的血漿讓江烽手上有些不得勁,隨手在自己戰袍上擦拭了一下,有些乏力的雙臂這個時候才覺得痠軟。

  江烽已經記不清自己手刃了幾名蟻賊了,但在白臘大槍寸斷之前,至少飽飲了十五名以上蟻賊的鮮血,而手中這柄略略有些卷刃的橫刀也掠過不少於十名蟻賊的肌體吧?

  秦再道這個傢伙還想和自己比試一番看誰能手刃更多蟻賊,江烽沒有理睬對方的挑戰,臨陣衝殺偶而為之可以,但若是屢屢得手,只能說明自己這個主帥做得太不稱職。

  「來了!兔崽子們,快起來,準備戰鬥!」谷明海嘶啞的聲音在牆頭上顯得格外刺耳,活像一頭髮情的公鴨。

  原本安靜的城牆上頓時活泛起來,士卒們紛紛重新進入站位,而僅存的拋石機也開始裝彈準備新一輪的打擊。

  戰爭來得總是那樣簡單而殘酷。

  密集的箭雨並不能阻擋成梯次猛攻的蟻軍,隨著高聳的雲梯不斷搭扣在城牆垛口上,無數蟻賊捨生忘死的發起衝鋒,城頭上的士卒們不斷將雲梯澆上桐油然後縱火焚燒,而更多的雲梯則靠上來。

  數台簡陋無比的巢車和臨沖也開始逼近城牆,巢車上蟻賊的弓箭手開始進行壓制性的射擊,這給城牆上的守禦士卒帶來相當大的損失。

  終於有兩三台臨沖冒著拋石機的猛烈轟擊抵近了城牆,蜂擁而上的蟻賊立即就與固始軍士卒在城頭上展開了空前激烈的爭奪戰。

  江烽手中的橫刀掠起陣陣青波血霧,凜冽的刀氣縱橫飛舞,兩丈之內都可以感受到那逼人的森森殺意。

  幾乎每一次出手都有一名蟻賊僕地不起,噴灑出來的血跡已然撲滿江烽全身,甚至連整個面部都是斑斑點點。

  身後的預備隊都是江烽從光州牙軍中精選出來足以以一敵十的強手,雖然人數不多,但是卻是實打實的殺戮機器。

  或聯手合擊,或如劈波斬浪,預備隊的出現很快就將兩台臨沖帶來的威脅掃蕩得一乾二淨,但是僅僅是這樣一場衝擊已經讓城牆上留下了不下百具固始軍士卒的屍體,蟻賊的瘋狂程度可見一斑。

  「轟!」「轟!」

  江烽不用回頭看也知道又是某一處城牆被抵近作業的尖頂木驢中的蟻賊給挖掘垮了,這種用夯土填築起來的城牆根本不足以抵擋亡命的蟻賊。

  成百人完全不顧城牆上滾下的滾木擂石,還有那澆下桐油金汁,只顧捨生忘死的揮舞手中鎬鋤,一團團泥土向後飛舞,八米高的城牆在這些傢伙賣力的掘進之下,要不了多久就會潰塌下來,當然,前提是他們得付出無數生命的代價。

  「好!」一直站在塔台上觀察的韓拔陵猛然站起身來,厲聲下令道:「命令莊瘸子給我全軍壓上,一個不剩,拿下固始,我給他記首功!韓拔樂,你帶我的斑斕衛去衝陣,不惜一切代價,給我把那個缺口拿下來!陳丕子,你的人馬做好準備,一旦韓拔樂突破,立即跟進!」

  張越飛身而上,長矛捲起千層氣浪,粼粼淼淼,如水銀瀉地一般席捲而過。

  三名持盾蟻賊只來得及慘叫一聲便被長矛矛鋒硬生生攔腰劃斷,瘰瘰癧癧的五臟六腑混合著腥臭的血漿一瞬間從腹腔中積壓噴灑出來,四散飛濺,噴得張越一頭。

  緊隨張越而上的士卒亦是咬牙切齒猛撲而上,吶喊著舉槍突刺,密集的槍林一下子將前方幾名蟻賊刺成蜂巢,但是隨後簇擁而入的蟻賊立即和往外擠壓的固始軍牙營混戰在一起。

  誰都知道這城一破,大夥兒便是一死,與其窩窩囊囊的被蟻賊們絞殺,還不如這一刻與蟻賊拚個你死我活,只要將這撥蟻賊擠出缺口,城未必會破。

  江烽也注意到了這一處大缺口的危機,蟻賊發狂一般向著這一處猛撲而來,雙方都覺察到了這個節點,一旦控制了這個缺口,那固始城防線便被攔腰切斷而徹底脫節,城破也是在所難免。

  「命令弓弩手和拋石機集中打擊缺口周圍,遏制蟻賊援軍上來!」

  向累得有些站不直腰,不得不以手扶牆的黃安錦丟下一句話之後,江烽便一揮手率領預備隊從城牆側翼潛下。

  這個時候他甚至有些後悔是不是該提前將鄂州騎兵投入,但現在再後悔毫無意義,唯有拚死將這幫蟻賊斬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7-7-20 01:28 PM

第九十三節 莊氏三豺

  莊瘸子並不瘸,只不過他身體太胖,平時走起路來活像螃蟹橫行,一搖一拐,所以得名莊瘸子。

  他一家三兄弟,也都是屠戶出身,年少時的好勇鬥狠,青年時代得遇異人,指點了三兄弟一些武技修行法則,三兄弟也頗有悟性,苦心修煉,迅速成為伊洛一霸。

  後來三兄弟與韓氏兄弟交好,隨著流民的興起,三兄弟成為韓氏兄弟在流民群體中的重要臂助。

  此時的莊瘸子卻半點沒有平素的蹣跚跡象,滿身肥肉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動作,手中一把斬馬刀血跡淋漓,土黃色的汗衫敞著,血跡和汗漬交織在一起,還有土塵,已經有些分不清楚顏色。

  肥胖的身體此刻顯得異常矯健敏捷,連續幾個橫滾躲開了從背後挺刺過來的兇狠一槍,莊瘸子卻沒有理睬背後連環進逼的長槍,而是心無旁騖的面對正前方的對手。

  一口氣連續三刀猛劈,凜冽的刀風如寒霜撲面,莊瘸子最終將一名官軍都頭模樣的角色的白蠟大槍斬斷,最後一刀更是乾脆利落的連桿到頸,頸項上噴濺起來的血浪更是沖了他一臉。

  莊瘸子滿不在乎的抹了一把臉,讓橫肉四溢的臉頰顯得更為猙獰可怖,嚇得三名圍攻的官軍軍士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而在一旁,他的兩個弟弟莊跛子、莊矬子面對從背後突襲其兄的一名官軍隊正。

  一個精妙的交叉絕殺配合,莊矬子的圓盾封擋住了對方凌厲的一刺,在被震得後退半步的同時,一把連枷則狠狠的抽打在了對方的大腿上,狼牙錘擊打在對方大腿根部。

  別說沒有襠甲,就算是有,也根本抵擋不住這種連枷狼牙錘頭的重擊。

  錘頭一抽而起,狼牙上帶起一大塊血糊糊的肉團,淒厲的慘叫聲讓人不寒而慄。

  而莊跛子則連續不斷的貼地翻滾,雙刀狠狠的捅入另外一個飛撲而來準備對莊矬子發動致命一擊的官軍小校****,一陣猛攪,從小腹中湧出花花綠綠的腸子頓時灑落一地。

  一時間斷不了氣的小校在殘垣斷壁的泥牆下打著滾兒哀嚎,而莊跛子更是呲牙咧嘴的環目四顧,甚至還舔了舔嘴對方噴濺在自己嘴角的血跡,那股子狠勁兒看得人周圍人都全身發寒。

  此起彼伏的慘叫聲讓整個戰場猶如一個修羅場,此時此刻,早已經沒有了之前遠距離對抗時的那種疏離感覺,完全是面對面之間的生死搏殺,一念升天,一年入地,再無第二個選擇。

  洶湧而來的蟻賊軍士兵在短短幾息時間裡就塞滿了缺口,如同蛆蟲一般蠕動著從外向內攀爬湧入。

  莊氏三兄弟更是悍不畏死的竭力擴大戰果,將堵在缺口處的數十名官兵殺得狼奔豕突,缺口大有演變成為潰潰堤的局勢。

  這個時候,莊氏三兄弟的驍勇剽悍就顯現出威力來了。

  壓上來的本來是秦再道麾下最勇猛最有戰鬥經驗的一個都牙兵,而那個牙兵都頭在武技格鬥和戰鬥意志上都是秦再道麾下數一數二的,但是當莊瘸子將牙兵都頭強勢斬殺,而莊氏三兄弟中另外兩兄弟借勢突破時,士氣嚴重受挫的牙兵們還是抵擋不住敗退了下來。

  秦再道也沒有想到這一幫蟻賊中居然也有如此高手,莊氏三兄弟的凶悍出乎他的預料,而一著失誤,卻有可能滿盤皆輸。

  牙營已經是固始軍中最強悍的所在,而牙營中最強的一個都牙兵竟然就被對手三人一口氣連斬十餘人,這種超乎想像的兇殘頓時讓固始軍的士氣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如果說之前雙方的激戰縱然傷亡巨大,但還是互有勝負,尤其是固始軍還是依託城防之利佔據一定優勢的話,那麼這個關鍵時候似乎就一下子扭轉了雙方的氣勢,很有點兒成了此消彼長的節點了。

  對固始軍來說,這很危險了!

  對蟻軍來說,曙光乍現了!

  莊氏三兄弟顯然也明白這一突破意味著什麼,但突破只是掌握了破城的鑰匙,並不代表就打開了城門,固始軍當然不會輕易讓出這一步,接下來的肯定是不惜一切代價的反撲,但是莊瘸子卻信心十足。

  既然已經拿到了鑰匙,莊氏三兄弟就絕不會交出去,而且他也相信韓拔陵應該看得到這裡的情形,定然會派精銳來擴大缺口,只要從這裡突破擴展開來,那麼固始城破城就在此一舉了。

  強壓住內心的喜悅,莊瘸子靈活的縱身一躍,從旁邊的殘牆旁彈射而起,手中刀鋒迅如驚雷般的掠過一名站在殘牆上端持弩瞄準莊跛子欲射的弩兵喉嚨,身形甚至都沒有停留,就在空中一個變換,順勢又斬落了一名揮槍突刺他的士兵頭顱。

  局勢正在逆轉。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秦再道看到了缺口另一邊已經飛躍而去的江烽,握了握手中的邯刀,扭頭道:「老谷,這邊交給你了!兄弟們,跟我走!」

  此時其他幾處城牆下的蟻賊們也似乎意識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了,發狂似的蟻附而上,城牆上的鏖戰也更加激烈。

  谷明海也看了一眼那一處已經處於全面混戰的缺口,而城牆上也有多處垛口出現了爬牆而上的蟻賊身影,顯然雙方的士氣都被這一缺口突破影響到了,蟻賊變得更瘋狂,而固始軍這邊則出現了一些慌亂。

  他知道此事不是推諉廢話的時候,狠狠的一點頭,便昂首挺胸不再回頭,直奔那已經站在了城牆垛口上力圖突破的幾名蟻賊而去。

  丟開了城牆上不利局面的心思,秦再道從側道縱身而下,而江烽已經從另一側猛撲而來。

  跟隨在他身後的十餘名牙營中最精銳的甲士,其中有兩人甚至還穿了江烽專門交給他由他自行安排的兩具黑沙鰻鱗甲,其他十餘人也是人人穿上了第二批送來的草木甲。

  在這一點上連秦再道都不得不承認雖然他對江烽有些方面還是有看法,但是江烽的確比他和谷明海都更有資格擔任這個主帥,起碼在這些方面就不是他秦再道能搞得出來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7-7-20 01:29 PM

第九十四節 術法之威

  江烽比秦再道更先意識到危機。

  從這一仗蟻賊體現出來的戰鬥力,江烽不得不承認自己在河邊一戰之後還是有些大意輕敵了。

  蟻賊戰鬥力的孱弱體現在他們的紀律和應變能力上,所以騎兵隊在夜晚突襲讓猝不及防的他們陣腳大亂,損失慘重,潰不成軍,但是這不代表他們就一無可取之處了。

  尤其是像今日這種正面衝擊,憑藉著人數上的巨大優勢,一旦打瘋了,起了勢,這幫為求食而生的傢伙,一樣可以亡命拚命,而一旦不要命了,其戰鬥力就真的不好評估了。

  更讓江烽心裡發沉的是蟻賊中不斷閃現出來的高手身影。

  不要以為蟻賊中就都是只能憑藉一身蠻力拚命的角色,那些只是最底層的小嘍囉,而像他們的都頭、指揮這一級的角色一樣也具備了相當的武技戰鬥力。

  這些人也許比固始軍這邊的同級別軍官遜色一些,但是一個蟻賊戰鬥力最不堪的左軍,旗下都是十個軍,光是指揮這一級別的角色都多達數十人,而都頭這一級別的更是多達百人以上,在數量上根本不是固始軍能相比的。

  而更為危險的是他們的戰鬥力和戰鬥意志乃至指揮水準,在經歷了與梁軍的多番纏戰之後,已經上升到了一個略具雛形的境地了。

  同樣讓江烽感到危險的是蟻賊軍中一樣湧現出了不少武技戰力驚人的好手。

  就像企圖利用城牆垮塌一舉實施突破的這幾個傢伙,幾乎每一個都有著不亞於黃安錦實力的水準,比起自己和張越、秦再道來,恐怕也就是一線之間的距離。

  這意味著蟻賊軍正在日趨正規化,一大批具有相當武技水準的軍官正在躍然而出,成為蟻賊軍中首領性人物,尤其是像韓拔陵部這樣一個從流民武裝群體剛演變過來的流寇,進化得如此之快,不得不讓人心驚。

  幾息時間,江烽已經率領一隊人趕到了缺口處。

  此時的缺口處屍橫遍野,蟻賊軍已經佔據了絕對優勢,就像一處潰爛的傷口,把戰線不斷向兩邊蔓延,確保越來越多的蟻賊從缺口處湧入,尤其是幾張碩大的櫓盾也開始緩慢的出現在缺口處,昭示著局面已經危險到刻不容緩的地步了。

  一旦這些櫓盾兵在缺口四處站穩腳跟,那麼也就意味著大量蟻賊可以不用擔心投石機和強弩居高臨下的打擊,而順利通過這個鬼門關衝入城中。

  看著幾個用上前來的櫓盾兵,江烽心裡嘆了一口氣之餘,也只能忍痛發動。

  這種櫓盾兵手持的櫓盾幾乎是一人高,用多層牛皮和木製嵌合夾好,再用鐵條固定,重量基本上在五十斤作用,一般都需要選擇臂力奇佳者來擔當,一旦遭遇投石機和強弩襲擊時,這些櫓盾兵會在第一時間頂上去。

  在缺口這樣狹窄的地域內,這種櫓盾兵對於想要將蟻賊攆出城內的固始軍來說威脅就太大了,尤其是還有那幾個武技不俗的高手護佑,只需要拖上一段時間,等到更多的蟻賊跟上來,這場戰鬥也就只有宣佈結束了。

  貼地猛竄,身體微躬的江烽掄刀撥開幾支流失,左手中的土龍靈符配合著足下連環掃動攪起的泥土再度出手,強勁的玄氣催動,瞬間就把飄蕩在空中的黃土變成了翻滾的混沌之物,土龍靈符的土系威力催發到了極致。

  洶湧而出的土龍威能在空中幻化出一條巨大的暗黃色龍形巨物,翻滾咆哮著,張牙舞爪的向前撲擊,帶動的罡風威能更是壓迫得周圍所有人都喘不過氣來。

  飛舞撲擊,龍形巨物帶來巨大的土腥氣,連帶著週遭的殘垣斷壁似乎都要震動起來,挾帶著無匹的威壓氣勢席捲而來。

  「地龍翻身!」

  這一式土龍符術不知道要比江烽兩個月前在南陽白水畔和南陽斥候交鋒時所用的土龍符術強幾倍。

  這是羅真挖空心思用光州材官署碩果僅存的一塊土精煉製打造的術符,其釋放出來的土性威能堪比天境高手之威。

  如果不是事態凶險,急於在第一時間打破櫓盾陣,江烽根本不會浪費這樣一個術符。

  單論術法,這一式「地龍翻身」並不算何等精妙,但是那一塊土精的質量卻非同凡響。

  偌大光州材官署恐怕能拿得出手的資材,大概也就這一塊壓箱底的東西,如果不是許靜私藏交給羅真,也沒有這具壓箱底的保命玩意兒。

  連羅真都一直在惋惜自己用這塊土精有些暴殄天物了,但形勢使然,卻不得不為。

  固始要真被攻破,啥都沒有了。

  莊瘸子在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不妙。

  一下子毫無徵兆翻騰而起幻化在空中的龍形巨物也把他嚇了一大跳。

  飛騰膨脹,呼嘯登空,轉眼就變成一具要擇人而噬的龍形怪物,猙獰咆哮,猛撲而來。

  雖然頭角面目模糊,但是卻盤云帶霧,越發顯現出這具怪物的不同凡響。

  對於這一類道藏術法,他也是第一次見識,以往更多的還是停留於傳說中。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在山上跑,術法這一道對於山匪流寇們來說實在是一個太過陌生的東西了,有很多人甚至一輩子都沒有聽說過這種東西,更不用說見識了,但是對已經在蟻賊軍中高層裡邊打滾了這麼久的莊瘸子來說,他還是有幾分見識的。

  他知道這玩意兒不可抗,至少對自己這幫人來說,還不具備直接對抗這種超越了尋常人認知的力量。

  莊瘸子來不及喊出聲,幾個嚇得魂飛魄散的櫓盾兵早已經丟下了手中的櫓盾怪叫一聲扭頭就跑。

  對他們來說,這種近乎於怪力亂神的東西實在太恐怖了,完全顛覆了他們的思維認知,此時此刻對他們來說遠離逃生就成了唯一想法。

  剩下五六個反應慢一點的櫓盾兵就倒霉了,呼嘯而來的土龍直接將幾個櫓盾兵連同他們扛握的櫓盾撞擊倒地,甚至連聲音都沒有來得及吭一聲,就被那無可匹敵的巨大威能直接擠壓得七竅流血,當場斃命,還真有點兒被鬼魅纏身而死的猙獰模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7-7-20 01:29 PM

第九十五節 危機將臨

  櫓盾兵陣瞬間就被衝垮,江烽心中在痛惜羅真給他預備的這具堪稱唯一保命符的同時,也是興奮不已,體內玄氣提至極致,手中邯刀刀刃處一抹白色的光亮流瑩冉冉浮動。

  他自己並沒有意識和覺察到這一點。

  這一段時間裡,從袁無畏的拂曉襲殺到與曹萬川決裂時與袁無畏的再度交鋒再到連夜的伏擊對方,從前幾天的夜戰到今天的輪番惡戰,這一場場惡戰下來,可以說每一場惡戰都是在千難萬險裡邊打拚出來的。

  尤其是那一場拂曉之戰和今日的輪番惡戰,幾乎要把江烽的所有潛能都激發出來了。

  生死須臾間,每一擊每一殺都得要竭盡全力,否則躺下去的你就會變成一具屍體,這種激發了最大潛能的磨礪,也對江烽的元力內氣的錘煉和對更高境界的觸摸起到了極為有效的昇華。

  可以說如果在此之前的江烽,還只是在元力內氣的修煉上渾厚紮實這一優點,但是在真正要實現跨越這一門檻還有相當距離時,現在的江烽就已經具備了跨越這一道門檻的基本底蘊了,起碼他不至於在實現跨越突破時無所適從了,明白大略的時機把握了。

  肥胖的身軀一躍而起,莊瘸子是真急了。

  他覺察到了危機。

  櫓盾陣形的潰散,讓原本相對完整的防禦陣型立即出現了一個大洞,原本他是有信心拖到後援大部隊跟上來的,但是現在,尤其是看到那個施法者手中邯刀刃尖刀鋒處居然還流淌著晶瑩光帶!

  這特麼是個啥情況?

  這已然是接近於天境武者的水準了!

  這個傢伙一介入,只怕立即就要把現在最好的勢頭給打下去,自己麾下那些兄弟們莊瘸子很清楚底細,瘋起來皇帝來了也敢拉下馬,但是一旦被高手把銳氣給折了,在要想鼓起來,那就難了。

  這個時候恐怕是要自家三兄弟拚命的時候了。

  這種情況下如果自己三兄弟敗退了,哪怕韓拔陵和自己兄弟關係再好,恐怕也是要找一兩個人的人頭來祭旗的。

  那個時候他是不會聽你說有什麼方術士施法這類解釋的,自己或許能逃脫,但兩個弟弟卻未必有這麼好運氣。

  該死的韓老大,難道就真以為就憑自己三兄弟就可以打破固始城不成?增援力量在哪裡?

  氣恨交加,但是卻又無可奈何,莊瘸子清楚韓拔陵的性格,平素大大咧咧,關鍵時刻絕不含糊,這個時候容不得自己半點退縮。

  和自己兩個兄弟打了一個眼色,莊瘸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肥胖的身體陡然間慢了下來,雙手持握的狹鋒斬馬刀緩慢的揚起,當刀鋒舉過肩部時,身體驟然加速前衝,然後一個凌厲的飛縱,撲起在空中。

  「呀呀嘿!」沉雷般的怒吼聲在空中炸響,伴隨著這一刀撲面劈出。

  大天殛!

  自打加入焰軍以來,這還是莊瘸子第一次用上自己這畢生精血凝聚的這一擊!上一次用這一招,還是兩年前他在熊耳山中遭遇一頭即將化蛟的玄蛇,雖然未能斬蛇,但是卻也安然而退。

  猶如一道綠虹劃空,青綠色的刀葉在空中因為速度過快,變得有些模糊,顫動的刀鋒由於玄氣的貫注嗡嗡作響。

  這一刀,無人可擋!

  江烽也沒想到自己這一記土龍符術法就讓人盯上了,而且是一上來就要以搏命之勢解決問題。

  對手這一刀可以說是將全副力量貫注其上,甚至不惜催動了元力。

  這一刀的水準,如果換了兩個月前,江烽哪怕是能夠接得下,也要當場受傷,但是現在,他並不懼。

  讓他有些遲疑地是來自兩翼的突襲。

  莊跛子身體低沉,短粗腿疾如星火的一路狂奔,手中雙刀盤旋揮舞,形成一個絢爛的光球,瘋狂的向著江烽滾襲而去。

  兄長的眼神裡讓他看出了兄長的決絕,這是要搏命!毫無保留的搏命!

  血肉同根,莊跛子雖然還有點兒不明白兄長為何一下子就要上來搏命,但是既然是兄長下了決心,他當然不會人後。

  同樣還要搏命的還有莊矬子。

  和二兄的亡命硬撼不一樣,他也同樣看到了江烽同樣霸氣的土龍術符一擊,這同樣讓他震撼莫名,他也同樣明白為什麼自己大兄突然就要拚命了。

  因為不馬上解決這個傢伙,如果這個傢伙連續不斷的祭起術法,這場仗就真的沒法打了,直接跑路了事。

  手底下這些兄弟們你讓他們玩命可以,和高手混戰也不懼,但是多來這種超越他們想像的怪力亂神之術,他們就真的只有跪下叩頭了,對神怪之說的敬畏早已深入他們骨髓了。

  只是方術士也有這般高強的武技,而且還敢和武人一樣率先衝鋒陷陣還是讓莊矬子有些疑惑,不是說方術士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傢伙麼?

  不是說他們除了依靠術法來保命,根本就不敢參與面對面的肉搏麼?

  怎麼這個傢伙竟然敢舞槍弄棒的第一個發起衝鋒,而且大兄還擺出一副你死我活的拚命模樣?

  只是此時已經沒有那麼多時間來供莊矬子多想了,現在的他一樣要投入搏命之戰中去。

  圓盾在被輕輕一按卡鐄,哢嚓一聲,十餘枚白森森的尖利鋒刃從圓盾邊緣凸伸了出來,莊矬子臉上閃過一抹紫紅色的暗潮,將圓盾交到了右手,然後一吸氣,元力提至極致,猛然向空中拋擲而出。

  淒厲的尖嘯伴隨著旋轉的圓盾以及圓盾周沿幻化成刃影的光輪在長空中一掠而過,兩名緊隨江烽而來的士卒猝不及防之下,頓時被這旋轉而來的盾刀輪撞了個正著。

  一名士卒頭顱被一掠而過飛揚而起,而另外一名士卒也剛來得及橫槍格擋,就被那沉重的盾刀輪撞斷了槍桿,盾刀輪沒有半點停滯,飛旋切削著刮過對方的胸腹。

  草木紛紛,碎裂開來,面對著這凶悍無匹的凌厲一擊,再好的草木甲也根本無法抵擋,士卒五臟六腑連同胸骨都被切開,鮮血淋漓間,慘嚎著萎頓倒地,甚至連掙扎的力氣都瞬間喪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7-7-20 01:30 PM

第九十六節 惡化

  江烽也沒想到危機來得如此之快,三人的合擊之術是如此天衣無縫。

  從三人的形貌來看也看得出來這多半是三兄弟,多年的戰場拚殺讓他們早已經心意相通,所以才能在第一時間就發動了致命一擊。

  此時的江烽瞬間就讓自己晉入了古井不波的境界,須臾的疏忽都會讓自己身死當場,現在也沒有人能夠幫得了自己,唯有靠自己來扛過這一關。

  呼吸變得平靜無比,動作也變得輕靈如羽,江烽目光澄澈,餘光四放。

  上有如雷霆萬鈞的凌厲一刀,無論自己如何躲閃,對手都會緊隨而來,不會給自己喘息之機,同樣,來自兩翼的襲擊也難以擺脫。

  三人的襲擊形成了一個巧妙而慎密的攻擊圈,只有心意相通長年配合,才能達到如此境地。

  腳下一個細微的八字步向左一撤步,凌厲之極的一刀已經君臨頭頂,江烽目不斜視,凝視著對方綠沉斬馬刀那勢如破竹的凶悍一擊,一直到刀氣已經逼近額際,一直側舉的邯刀才迅如奔雷的向右斜劈!

  斬馬刀對邯刀,兩刀的撞擊角度極小,幾乎是一個三十度的銳角斜撞在一起,而江烽正是借助這一記斜劈把斬馬刀的勁力卸掉不少,並將兩刀合力向右側狠劈而下。

  呼嘯而來的盾刀輪旋轉著飛撞而至,眼見得就要在撞入半步不動的江烽腰肋處時,被這奔雷般的雙刀合擊狠狠劈砍上。

  「噹!!!」

  刺耳之極的這一記金屬撞擊聲讓周圍三丈之內的士兵和蟻賊們都忍不住摀住了耳朵,合併了江烽和莊瘸子兩人的力量這一擊,饒是莊矬子的盾刀輪力量奇大,同樣也經受不住這一擊,險險的擦過江烽腰際,直撞入身旁的泥土中,直入土兩尺,兀自顫慄不止。

  而江烽的手中邯刀更是在這兇猛的撞擊中斷成了兩截。

  已經來不及多想,此時莊跛子的雙刀已然貼地席捲到了左側,江烽左手持握的靈符也悄然發動。

  無邊落木蕭蕭下!

  漫卷而來的滾木從空中翻滾落下,已經無法讓開的莊矬子有些絕望而猙獰的看著眼前突兀襲來的滾滾圓木,唯有咬著牙關催發元力硬撼猛劈。

  連續不斷的撞擊卻不像想像中的那麼兇猛,劈出的刀式竟然將看似堅不可摧的滾木陣斬成了一堆紛紛落下的木屑,這讓莊跛子大為吃驚。

  江烽也有些無奈。

  實際上羅真為其提供的這枚木系術法靈符在被尉遲無病斬殺一次之後就喪失了大部分靈力,只不過羅真再也找不到千年龍柏根這樣的木精,所以這玩意兒也就只能再湊合用一次。

  沒想到還是救了自己一命,但是想要對對方造成傷害卻成了妄想,對方輕而易舉的就把這一枚靈符徹底斬滅。

  借助這一時間的延緩,江烽終於擺脫了危機,而身後的士卒也把一桿白蠟大槍送到了他手上。

  江烽死裡逃生的這一幕也被已經趕到的秦再道看在眼裡。

  他幾乎是眼睜睜的看到江烽陷入危局卻又無能為力,十多丈的距離讓他無法為江烽提供一份助力,所以他是親眼目睹了江烽在這樣殘酷的攻擊圈內如何轉危為安的。

  連秦再道都有些佩服江烽膽子夠大,運氣夠好,當然也得承認江烽的確有些底氣。

  不僅僅是武技上的提升,而且這個傢伙身上總有一些層出不窮的古怪招法,尤其是青睞於術法的使用,這在武技強者中並不多見,因為這很大程度上會影響到武者在這方面的修煉進境。

  當秦再道的邯刀加入戰團時,江烽也總算是穩住了陣腳。

  白蠟大槍迅速把莊瘸子的斬馬刀接了過去,而失去了圓盾的莊矬子只憑著手中一把連枷也難以發揮出正常水準,被江烽的白蠟大槍死死的壓迫在戰圈外,根本發揮不出效果。

  而秦再道一把邯刀則把莊跛子的雙刀壓得喘不過氣來,如果不是莊矬子時不時救濟在自己二兄一把,秦再道的邯刀就要暢飲莊跛子的血了。

  隨著江烽和秦再道帶來的牙軍精銳撲上來,原本已經佔據優勢的蟻賊軍就又被一點一點的從缺口被擠壓了出去。

  雖然咬死不退,但是無奈實力不濟,尤其是破損城牆兩側聚集起來的固始軍強駑手更是把強弩功效發揮到了淋漓盡致,蟻賊們上有強弩襲射,下邊有牙軍精銳的拚死襲殺,饒是他們很不願意退縮,在這種情況下仍然被是難以扭轉這個局面。

  這個時候韓拔樂終於趕到了,他帶的斑斕衛也趕到了。

  韓拔樂和斑斕衛的到來立馬就給固始軍一方打了一個迎頭痛擊。

  悍如猛虎的斑斕衛絲毫不負他們斑斕這個名頭,以虎皮為胸背甲是他們作為韓拔陵貼身親衛的明顯標識。

  這幫從幾萬流民中精挑細選出來的軍士都基本上是熊耳山和伏牛山中獵戶出身的狠角色,刀劍熟練不說,且多多少少精通一些作為獵戶小把戲。

  飛叉、標槍、甩手箭、梅花鏢、響石、鐵蒺藜這些暗器對於這些獵戶出身又在流民群體中打滾了多年的傢伙來說,都是拿手好戲,。

  這或許在大規模正面衝鋒中上不得檯面,但是在這種小規模突擊作戰,尤其是在突破、圍剿、伏擊這一類的小型戰鬥中卻是屢建奇功。

  毫無疑問從一開始,完全沒有預料到場面的固始牙軍就遭遇了一場暗器洗禮,十多名牙軍士兵都傷在了如暴風雨般襲來的梅花鏢、甩手箭、飛叉和標槍上,險些就把這些從未經歷過這種遭遇戰的牙軍們打蒙了。

  這種小玩意兒對於武者高手來說並無多大威脅,但是對於這種小規模戰鬥來說卻是頗有奇效。

  起碼從未固始牙軍就被狠狠的上了一課,連秦再道都有些分心,原本內心深處是很看不上蟻賊軍的他對這幫蟻賊軍的看法有了不小改觀。

  無論怎麼樣,能在遭遇戰中出奇制勝,也算是不簡單了。

  對於江烽來說,斑斕衛的到來也許只是增添了壓力,畢竟斑斕衛數量有限,而且就在這麼一個逼仄的缺口上,再怎麼雙方戰局也難以展開。

  固始牙軍的戰鬥力也不弱,依託長期訓練形成的紀律性,雖然遭遇了當頭一棍,但是他們迅速就通過自身的密切配合穩住了陣腳,死死的把斑斕衛以及莊瘸子的人馬壓在了缺口上,讓他們無法突破。

  從這個層面上來說,雙方陷入了僵持,但是韓拔樂的到來卻真正讓整個局面有迅速惡化的趨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7-7-20 01:31 PM

第九十七節 以血換血,以命換命

  當韓拔樂的百煉九環刀揮動盪起了三名牙軍的人頭時,江烽和秦再道就面臨著艱難的抉擇。

  分明已經將莊氏三兄弟壓迫到了死角,尤其是在莊矬子在丟失了圓盾之後,戰鬥力下降一大截,但是就是這種情況下,兩人仍然難以給予莊氏三兄弟以致命一擊,徹底解絕對方。

  這個時候無論是江烽還是秦再道都深刻感受到了武技上欠缺那點兒火候的痛苦,佔盡優勢,就是無法把優勢變成勝勢。

  眼睜睜的看到蟻賊的高手拍馬趕到,立即局面就發生了巨大改觀,無人能敵新來的蟻賊高手情況下,對方卻一點一點要把奪回去的優勢變成勝勢,這份痛苦煎熬簡直讓人怒發如狂。

  韓拔樂的百煉九環刀已經變成了收割人命的閻王索,每一次揮出都會有兩三名牙軍勇士當場喪命,而這個屠夫出身的傢伙卻是很享受這份屠戮人命的感覺,樂不思蜀的不斷擴大戰果。

  饒是牙軍勇士驍悍,也清楚固始城一旦淪陷自己的後果,但是但也經不起這種毫無勝算的戰鬥,尤其是眼睜睜看到自己一個個同伴的身體在對方凌厲的刀鋒揮灑之下變成殘肢敗體,變得支離破碎,這份血腥中殘暴簡直要讓人發瘋。

  江烽和秦再道都明白,如果再無人扛住這個傢伙,恐怕己方陣勢恐怕就真的要崩陷了。

  韓拔樂何嘗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在他看來一支小小的固始縣軍能夠支撐到現在這個模樣已經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了。

  兩千多人的縣軍,竟然能力扛十倍於他們的焰軍,而且還打得如此慘烈,即便是面對梁軍,韓拔樂有沒有覺得這麼難纏。

  對方表現出來的戰力簡直比起梁軍不遑多讓,而和莊瘸子三兄弟惡戰的兩人分明也都是官軍中有數的高手,如果不是自己率領大哥的斑斕衛適時加入戰團,只怕莊瘸子他們早就被攆出缺口了。

  現在他就是要利用對方無法壓制自己的有利機會,徹底擊破眼前的僵持局面,乘勢突破,讓後續的焰軍跟上來,徹底打破固始城,而這個目標正在緩慢但不可逆轉的實現。

  熟銅棍捲起一陣赤紅色的棍影從天而降,一道人影從缺口上端的城牆上高高躍下,氣勢如虹的力劈華山,顯然想要一招解絕對手。

  只可惜韓拔樂早已經注意到了這個沿著城牆飛撲而來的勇猛角色,雖然內心萬般無奈,但是卻也不得不迎上去。

  百煉九環刀蕩起千重罡風迎擊而上,或尖銳或沉悶的撞擊聲,迅速把周圍兩丈之內變成了無人之境。

  韓拔樂牛眼珠子都紅了起來,面前這個傢伙死死的拖住了自己,對方原本已經潰散的局面又重新穩定了下來,越來越多的敵人加入進來,一步一步的把原本傾斜的天平重新扳了回去。

  眼前這個傢伙不是自己對手,但是一手羅漢棍卻是招招一命換命的打法,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窮盡元力,硬生生把自己給逼得縮手縮腳,難以施展。

  他也意識到了對方可能會在莊氏三兄弟那邊下手,一旦獲得成功,那麼結果可能就會逆轉。

  當黃安錦雄壯的身影從城牆缺口處一躍而下時,江烽和秦再道心裡都踏實下來。

  黃安錦無疑不是那個手持百煉九環刀屠戮成性的狂暴大漢的對手,但是他一手羅漢棍法江烽和秦再道都是見識過的,起碼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擋得住對手,而在這段時間就是江烽和秦再道唯一的機會。

  兩方都意識到了問題關鍵節點和嚴峻性,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雙方都發動了準備要終結這一站的勝負手。

  江烽的身體驟然一橫,原本猛攻莊瘸子的大槍突兀的一橫,猛然將正與秦再道酣戰的莊跛子也捲了進去,一下子將莊瘸子和莊跛子兩兄弟的攻勢全部接了過去。

  他甚至毫不猶豫的側身硬挺讓過莊矬子慌亂中猛力抽過來的連枷一擊,只不過這樣近距離的接觸,難以完全讓過,連枷頭上的狼牙錘還是帶過了他大腿邊沿,饒是有黑沙鰻鱗甲護身,仍然被刮削走了一大團血肉。

  秦再道也知道這是江烽在拚命為自己創造機會了,不搶在黃安錦落敗之前解決這邊戰鬥,這一戰恐怕就要結束了。

  邯刀掀起千堆雪,迎風怒放綻紅梅!

  秦再道這一刻心無旁騖,眼中只有被江烽白蠟大槍死死壓住的莊瘸子,聽憑奮不顧身從江烽白蠟大槍攻勢下掙扎出來的搏命的莊跛子雙刀中的一把掠過自己的肩部背部,帶起一抹血花,邯刀中宮突進,連續十七刀,間不容息的從莊瘸子小腹、肋部、大腿劃過,猶如庖丁解牛,血肉飛舞。

  慘叫聲中,莊瘸子狂吼著打著旋轉自戰圈中連連翻出,每一旋翻,由於身體的轉動,便濺灑起一輪一輪的鮮血,他的胸前、小腹、雙腿、兩臂,竟佈滿了一道道縱橫交錯的刀痕,猩紅的皮肉全都鼓擠著倒翻向外,其狀淒厲可怖,慘不忍睹,與此同時,莊瘸子手中斬馬刀也脫手飛出,穿過了江烽左肩胛骨。

  與此同時韓拔樂的百煉九環刀也終於發威了,沉重的刀身每一次劈砍而出,都有如雷霆萬鈞,堂堂正正,不給對手半點躲讓的機會,而對手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每一棍挽起的元力罡勁都用盡。

  只不過實力的差距不是光靠拚命就可以彌補,連續七擊之後,黃安錦再也支撐不住,眼角、鼻孔、嘴角鮮血汩汩湧出,在架住韓拔樂第七刀之後,身體搖晃了一下,終於撲倒在地不起。

  滿面猙獰的韓拔樂正欲上前補上一刀,卻已經聽到了莊氏兄弟如喪考妣的哀嚎聲。

  兩兄弟看見莊瘸子的慘狀,哪裡還能忍得住,一個丟開手中的連枷接住自己幾欲倒地的兄長,一個更是奮不顧身的雙刀連環直奪,遮擋住還猛撲而上的江烽。

  而秦再道早已在第一時間放棄了追殺莊瘸子,飛身躍起,凌空一刀直撲韓拔樂而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7-7-20 01:32 PM

第九十八節 伊洛十大寇

  戰局在這一刻終於明朗化起來。

  莊瘸子聲嘶力竭的狂吼聲讓整個戰場都為之一震,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的被那一幕給吸引了過去,尤其是在看到莊瘸子打著橫圈兒從戰場上被拋出來時,那全身肥肉幾乎被凌遲的慘狀讓在場之人都禁不住有一種要嘔吐的衝動。

  實在是太慘了,誰也未曾想到秦再道和江烽會以這樣一種聯手方式肢解了莊瘸子,而莊瘸子居然還未死,甚至還能掙扎著從戰局逃出,只不過那一身數十刀的橫豎切割,也不知道是不是就能讓滿身肥肉的莊瘸子徹底減肥了。

  莊瘸子的慘狀直接影響到了整個他麾下一軍人的士氣,整個士氣都是為之一靡。

  誰也無法面對主將在遭遇如此重創之下還能無動於衷,尤其是莊瘸子在整個伊洛流賊中就素以驕橫暴烈出名,沒想到竟遭遇如此慘劇。

  而莊矬子在接到莊瘸子的身體後,眼紅如火,兩頰肌肉更是抽搐難制,饒是他內心無比想要報復,但是也知道自己兄長還有一線生機,但如果耽擱下去,也許就真的沒戲了。

  沒有多加思索,莊矬子簡單查看了一下之後,躍身而起,滿懷著一腔怨氣和怒火看了已經有些混亂的局面,從胸腔中擠出一聲,「兄弟們,撤!」,便徑直後撤。

  在莊矬子看來,隨著自家兄長的敗退,官軍士氣暴漲,而韓拔樂空自率領斑斕衛這一支有生力量卻遲遲未能打開局面,這個責任已經不在自己這一邊,而在那個該死的韓拔樂身上。

  莊氏三兄弟付出了兄長生死不知全軍幾乎喪失大半的代價,已經足夠,現在要考慮的是如何保住兄長性命。

  而莊跛子在三弟帶走了大哥之後也已經失去了戰意,和韓拔樂靠攏要求撤退。

  面對著這種局面,韓拔樂咬牙切齒之餘也是無可奈何。

  他知道莊氏兄弟恐怕對自己的不滿達到了極致,但是他也是無可奈何,難道他不想立即解決戰鬥,誰知道那個橫不畏死的傢伙會以這樣一種方式來拖延時間?

  現在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士氣重新爆發起來的固始軍一步一步把己方士兵重新擠壓到了缺口,而得到了莊矬子命令的士兵早已失去了繼續戰鬥下去的意願,現在的他們只想如何從牆頭上的弩矢網中安全快捷的脫身。

  而增援來的焰陳丕子卻也投石機和強弩死死的遏制下好容易進攻到了缺口外的百米之內,卻看到了從缺口處湧出撤離戰場的莊瘸子軍,一時間也有些不知所措。

  戰機已失,莊氏三兄弟有這樣的表現也很正常,畢竟這支軍隊尚未真正具備一支軍隊的嚴明軍紀,甚至連焰軍的鐵律都尚未完全遵循,相互之間的聯繫更多的還是靠血緣親緣和鄉鄰之情來維繫,這個時候韓拔樂也沒有辦法說什麼,只有等到回去之後看大兄怎麼來處置了。

  ***************************

  弓箭手與拋石機的遮斷式持續打擊遏止住了蟻賊援軍的攻勢,當重新登上牆頭的江烽手中白蠟大槍與張子躍的長矛會師時,才發現各自身旁的士卒已經所剩無幾。

  還好,總算是將這一股悍勇桀驁的蟻賊全數斬殺,原本用來防護城門的塞門刀車也被推了上來,活生生的將手中只有輕武器的蟻賊一步一步擠壓出缺口,頭頂上不斷拋下的土袋與石塊慢慢的將缺口填塞起來,而城牆上密集的箭雨與滾木擂石紛紛落下,也讓擁擠在缺口旁的蟻軍士卒損失慘重。

  當最後一撥蟻賊終於扛不住來自三面的打擊一窩蜂的扭頭往回跑時,其實也宣佈了這一場戰事的暫時告一段落。

  這種情況下沒有人能夠逃得出佔據城牆優勢的弓弩手的覆蓋射擊,雖然弓箭手們也已經精疲力竭,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依然會毫不客氣地把最後一支箭矢用盡還給對方。

  江烽癱軟的靠在一旁的土袋上,如同風箱抽動般劇烈的喘息,身體更是有一種不屬於自己的虛脫感。

  這種高強度的生死對抗一旦鬆懈下來,體力的透支副作用一下子就會爆發出來。

  強烈的乾嘔感讓他忍不住蹲下身體一陣反胃,手中的橫刀被他隨手扔掉,此時他只想靜靜地躺在地面上好生歇息一天。

  肩頭和大腿根處的創傷此時反而不覺得有多疼痛,簡單處置了一下,除了偶爾反射性的刺痛外,其他倒沒有什麼。

  生與死在須臾間走了一個輪迴,這讓江烽無比深刻的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

  黃安錦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中,元力消耗過大再加上對手兇猛的玄氣沖擊力,讓他內腑幾乎是在毫無保護之下直接承受了衝擊。

  沒有誰能夠吃得消,如果不是自己前段時間對他的玄氣修行指導,估計這傢伙當場就要嘔血斃命了。

  這個時候江烽有些後悔沒讓羅真多製作兩套法衣了,哪怕是最低層次的法衣,起碼也能抵消一些玄氣沖擊。

  只不過誰曾想到蟻賊中也有如此多的武道修行者,而且還都實力不俗。

  看樣子傳說中韓拔陵麾下的伊洛十大寇之名還真是名不虛傳了,自己還是有些小覷了這些流民盜匪的實力。

  想想也是,數萬人中,而且混雜了大量在山中以終日打獵為生的獵戶,豈能沒有幾個有武道天賦者?

  伏牛山、熊耳山山勢雄闊奇峻,溝壑溪澗縱橫,多有洞天福地,其間不乏奇人異士隱居,偶有獲得這些奇人異士指導一二者也很正常,只要有些天賦,自身再刻苦用心一些,一二十年修煉下來,哪怕是達到天境邊緣也屬正常。

  如果沒猜錯的話,把黃安錦硬生生震成生死未卜的傢伙就應該就是韓拔陵的同父異母兄弟,號稱十大寇中「瘋虎」的韓拔樂了,那三兄弟毫無疑問是以抱團狠毒為名的「惡豺」莊氏兄弟。

  今日算是會了會十大寇之二,江烽估摸著瘋虎韓拔樂的武技水準和自己不相上下,惡豺莊氏兄弟單打獨鬥要遜己方自己或者秦再道、張越一頭,但是一旦聯手,恐怕自己中的兩個人合力都未必能在他們身上討得了好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7-7-20 01:33 PM

第九十九節 決勝之機

  江烽雖然也曾藏身於伊洛流寇中,但是由於時間太短,他又不敢過於暴露自己,所以只能在較為底層中混跡,對流賊中的高層所見不多。

  唯一見過的十大寇中人是有「殘狼」之稱的謝歪脖,但也只是遠遠的見過一面,並無太深的印象。

  這十大寇或許在原來只是一些土寇山匪,但是在經歷了和梁軍以及蔡州軍的幾番纏戰之後,不但蟻軍戰鬥力在迅速提升,而十大寇本身的戰力也在迅速的展現出來。

  他們原來只是屈身於流民山匪中的悍寇,也許是天賦絕佳,也許是另有機緣,甚至可能是有意隱匿出身而別有目的,但毫無疑問所有人都低看了他們的真實實力。

  這些蟻賊流民平匿身豫西山地中,基本上沒有太多展示的機會,一旦給了他們機會,如錐處囊中,鋒銳立顯,而這種和高手的對決同樣也能讓他們的戰力得到磨礪昇華。

  江烽甚至可以肯定,莊氏三兄弟這一次逃脫大劫,下一次如果自己的戰力沒有得到提升,也許莊氏三兄弟任何一個人都可能和自己比肩了。

  想到這裡,江烽要迫切提升自己戰力的心思更重了幾分。

  只是他也知道要想達到像袁無畏、杜立那種水準,自己恐怕尚需時日。

  袁、杜二人的武技戰力明顯都要比許氏一族潰滅之前武力最強的許德威更勝一籌,二人都已經跨越了天境初段中的第一層靜息期水準,進入了第二層養息期。

  而江烽也感覺袁無畏甚至要比杜立更高一籌,可能已經觸摸到了第三層太息期的門檻了,而一旦跨越了初段第三層太息期,也就意味著進入了天境中段,這同樣是一個令人仰視的門檻,可以說,只有達到了天境中段,你才可以真正的說,天下之大,哪裡都去得了。

  即便是江烽在這個時空中遇到的最頂級的高手——尉遲無病大概也只堪堪踏入天境初段的太息期,這一輩子能不能觸摸到天境中段也還是一個未知數。

  年齡越大,也許在經驗上越豐富,但是他們的悟性卻會隨著年齡增長而慢慢蛻化,這是一個無可改變的規律,所以往往到了知天命的年齡階段之後,如果沒有特別的境遇機緣,你的武道修行進境大概也就差不多了。

  這些門閥望族子弟們天生就有許多資源優勢,在武道修行上比其他通過實戰摸索或者全靠天賦探索的民間武者要少走許多彎路,一般說來往往都能在而立之年就能有所造詣,天賦高者弱冠之年就能揚名於世也屬正常,而在不惑之年達到武技水準的巔峰階段,

  像黃安錦和秦再道他們,若論天賦資質也許比不過袁無畏,但是絕對不會遜色於杜立,而且在修煉的努力程度上甚至要比袁無畏和杜立這些人更為刻苦,但是因為缺乏門徑指引和資源支持,他們只能靠更刻苦的修煉和更多的實戰磨礪來彌補。

  即便這樣,他們仍然與像袁無畏和杜立這樣的門閥子弟的距離會越來越遠。

  如果沒有特別的機緣,可以說包括江烽在內,固始軍這群人裡邊基本上都只能在天境門檻之下徘徊,永遠無法突破這個瓶頸。

  這恐怕也就是包括袁無畏和杜立這些人並不是太在意固始,也並不太把固始軍看在眼裡的主因之一。

  江烽也越來越意識到,在這個時代,一支沒有真正強者作為依靠的軍隊,是難以支撐起大局的,這一個法則永遠不會改變,自己要想真正成為這支軍隊的主人,那麼就必須要在這上邊獲得突破。

  想到這裡,江烽這番心思也是越發急迫了,尤其是現在這種疲乏到了極點的感覺,也讓江烽更覺得有些事情是真的刻不容緩了。

  疲倦異常,但江烽知道現在還不是躺下的時候,他只能強撐著支起身體站立起來。

  張越比江烽的情形也好不了多少,肋下的一刀劃過讓張越受創匪淺,雖然進行了簡單的包紮,但是血漬仍然滲透了半身衣衫,慘白的臉色也證明他失血不少。

  「二郎,這樣下去恐怕我們連今天都撐不過去了。」張越一邊喘息著一邊撫著城牆道。

  城牆下遠處敵人正在重新集結,可以看到一些已經被打亂了的各部被調整到了後邊,取而代之的是一直待命的另外幾部,張越感覺到恐怕這才是敵人真正的殺手鐧。

  這一仗打到這個境地,已經沒有什麼可藏著掖著的了,蟻賊遭遇這樣的挫敗,可以說如果不拿出點兒像樣的交代來,賊酋韓拔陵的位置和威信都會受到動搖和挑戰,下一波攻擊,也許就是真的決定勝負的時候了。

  「撐不下去也得撐,現在還不是動用那支力量的時候,我們只有在最關鍵的時候才能發出殺手鐧。」江烽拍了拍對方的肩頭,「已經快酉時了,我們難,蟻賊也比我們好不了多少!堅持就是勝利!」

  張越難看的咧了咧嘴,嘴角因為乾渴有些發白,「說得容易,再堅持,只怕就只有變成一具屍體了。」

  「便是變成屍體,也得堅持下去,現在還不能動!」江烽知道好友的意思,但他還是斷然搖頭,如果這個時候就要動用何乾章他們,弄不好這幫傢伙以為局面不佳,就不會按照自己的意圖行事,一走了之那才是災難。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才用這支力量?」張越深深吸了兩口氣讓自己儘可能的快一點平復下來。

  這個老友還是太自信了一些,沒錯這前面幾戰的確打得相當精彩而勇敢,也把固始軍各方面的優勢都發揮出來了,給蟻賊造成了前所未有的損失,極大的振奮了士氣,但是這也是在固始軍付出了巨大代價前提下,固始軍不是光州牙軍,士氣高昂也只能維繫一時,一旦發現周圍的戰友在不斷死去,而蟻賊攻勢不減,也許他們就會有不一樣的想法了。

  在頑強和韌勁上,固始軍也許要經歷完這一仗之後才能真正成型。

  「再等一等。」江烽站起身來目光深邃,活動了一下肢體,站在城牆垛口上,神色肅穆,「子躍,你要明白,他們和我們不是一條道上的,只有讓他們感覺到勝利機率遠大於失敗機率時,他們才會賣力,否則只會讓他們拋棄我們逃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7-7-20 01:34 PM

第一百節 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張越深深的看了老友一眼,表情複雜。

  這一段時間裡,他和羅真都充分感受到了江烽如脫胎換骨般的變化。

  從提前安排斥候進入蟻賊準確掌握蟻賊行蹤到遊說杜家留下五百精騎支持固始,從提前預判光州劫難讓羅真帶著材官所物資撤離以及勸說許氏姐妹先行避難,到說服陳蔚以及背後的陳氏一族乃至整個龜縮於固始城裡的光州士紳富戶們支持他,這每一步每一著,都讓張越和羅真覺得自己這個老友越發震驚,震驚得讓他們都有些無法接受,甚至有一種濃烈的陌生感。

  張越以為江烽是在加入斥候隊,尤其是在多次潛入蟻賊中偵察之後逐漸變得成熟起來的,但是這種成熟的速度也未免太讓人瞠目結舌了,簡直有點兒一步登天的感覺。

  尤其是在江烽在於曹萬川、袁無畏、趙千山等人對峙交鋒時表現出來的沉著冷靜,把杜氏一族拉進來的深謀遠慮,都無一不讓張越自嘆弗如,所以在後來張越已經下意識的把江烽當成了固始軍的主心骨,而昔日那個江二郎江竟成的印象也在漸漸得淡化模糊下去。

  江烽所說的沒錯,鄂州騎兵不是和固始軍一路人,不過是事急且相隨罷了,一旦他們發現勢危風險太大,弄不好這幫傢伙就會奪門而逃而不是助你一臂之力了。

  「我就怕如果蟻賊再來這樣一撥攻勢,會不會直接把我們防線沖垮了。因為保密,士卒們現在都不知道底細,所以士氣軍心現在都有些動搖了,如果不是我們都還在第一線,恐怕剛才那一輪就要出問題。」

  搖了搖頭,張越思考了一下,又看了看在城牆上和城牆下四散休息的兵士們,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江烽,固始軍也許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頑強堅韌,或許在這一戰之後,他們會更成熟,但是現在,他們更需要的是看到希望,是勝利的激勵。

  「我覺得是不是可以先讓鄂州騎兵做好準備,如果真的有扛不住的跡象,可以在第一時間就發動襲擊。」

  江烽考慮了一下,覺得江烽的擔心不無道理,處於保密,鄂州騎兵的突襲計劃除了幾個主要軍官知曉外,其他人都不知道,要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的效果,但現在這一戰打下來折損太大,士卒們的士氣也受到了很大影響,如果真的如張越所說沒有扛過而直接導致防線崩潰,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把殺手鐧用上,那就虧大了。

  「嗯,子躍,你這個意見是對的,我們不得不防。寧肯先發動一步,也不能再冒這個險,士卒們的心思和我們不一樣,他們不知道我們的後手,不過這個時候我們可以把這個後手告訴他們,給他們打打氣,毋需保密了。」江烽下了決心。

  黃安錦也在戰前就提了這個擔心,所以江烽也把這個計劃提前了,但沒想到這幫伊洛流賊的表現會越來越好,以至於江烽都在琢磨秦權的蟻賊主力能比這幫伊洛流賊強得了多少?他真的很懷疑。

  起碼在江烽看來,這幫伊洛流賊表現出來的戰鬥力已經不比原來的光州軍遜色多少了,要說差大概也就差在了組織紀律性和打逆風仗以及緊急情況下應變的能力上,這不能不讓江烽有些起疑。

  韓拔陵兩兄弟崛起的時間並不長,也就三五年時間而已,之前伊洛十大寇也只有這些傢伙單個的名聲,一直到韓拔陵逐漸成為其中翹楚角色,漸漸把這幫山匪流寇捏合在一起聚於自己麾下之後,伊洛十大寇的名聲才正式傳出來。

  這裡邊也許有很多不為人知曉的東西。

  就在江烽目光投向鄂州騎兵藏身所在方向時,何乾章也處於一種焦灼不安的狀態下。

  今日蟻軍的瘋狂悍勇大出他的意料。

  河神灘一戰蟻軍留給他的是印象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不堪一戰,但是這兩日在城頭觀戰所見到的情形卻讓他對蟻軍的形象大為改觀。

  蟻軍士卒雖然武器盔甲簡陋粗糙,但是那股子捨生忘死的氣勢和可圈可點的戰法並不比各州州軍差多少,尤其是那股子悍不畏死的勁頭更是遠遠超出尋常州軍。

  而固始軍表現出來的狀態同樣讓他刮目相看,一支殘缺不全的州軍,而且在本主已亡的情形下,還能有如此戰力,而精心準備的各種防禦武器更是讓蟻軍吃足了苦頭。

  何乾章判斷如果不是有那些拋石機、蹶張弩以及車弩的輔助防禦,固始城絕不可能支撐到現在,正是這些尋常縣城根本不可能出現的防禦武器的出現,才會導致佔據絕對優勢的蟻軍損失慘重。

  尤其是那拋石機,竟然可以將數十斤重的石塊投射到數百步之外,而且投射頻率如此之快,簡直令人無法想像!

  如果不是兩旁守衛異常嚴密,禁制靠近,何乾章真想去看看這種拋石機怎麼會有如此威力。

  不過何乾章並不認為固始軍就可以逆轉乾坤,他知道江烽是想把自己這支騎兵當作奇兵來使用,但是蟻軍也並非毫無準備,兩座城門周圍架設起來的多重拒馬顯然就是防止騎兵突出襲擊,想要重演河神灘故事顯然不可能。

  江烽不應該看不到這一點才對,但為什麼這個傢伙卻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呢?何乾章有些搞不明白。

  難道是這個傢伙有意裝出來的自信?何乾章仔細的思索琢磨,不,不,不像,若是真無把握,這個傢伙怕早就要動用自己手中這支騎兵了,至少光州騎營這一百多號人他不會交給自己由自己來指揮。

  堅持到現在仍然沒有動用自己這支騎兵的意思,何乾章還真有些佩服對方,城牆屢屢被打破,連自己都早已作好逃離準備,但是江烽那個傢伙居然還是硬撐了過來。

  自己派出的斥候傳遞迴來的消息稱這已經是蟻軍第五次打破城牆衝進來又被頂了出去,不簡單。

  無論如何,能夠做到這一步,何乾章雖然對那個傢伙充滿敵意,但是還是不得不承認對方是個人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7-7-20 01:35 PM

第一百零一節 突門,鐵騎突出刀槍鳴

  韓拔陵手中的鄣刀已經幾度拔出又壓了回去,看見莊瘸子和陳丕子的部隊再度被打得狼狽不堪的撤了下來,甚至連韓拔樂帶領自己的斑斕衛突擊,仍然是鎩羽而歸。

  焰軍的明焰旗始終無法插上牆頭,他內心的憤怒積鬱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

  幾度破城,卻又幾度被對方給轟了出來,這份窩囊味道實在令人無法忍受,也是時候了,韓拔陵深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韓拔樂、仇老大、苟三子,這一次你們三軍齊上,我親自率領斑斕衛押後,若是拿不下,便不要再回來!」

  齊齊領命的三人交換了一下得意得眼色,看來這一次老大是真的怒了,這三軍可是左翼軍的當家主力,全都是來自汝洛兩地的老弟兄,養精蓄銳這麼久,就看這一遭了。

  固始城幾處都被擊破,衝著這幾處狠打猛攻,破城也是不在話下,現在就看誰能夠搶得那首功了。

  江烽站在城頭上冷冷的注視著局面的變化,當兩軍蟻賊敗退下去時,他就估摸著蟻軍怕是要殊死一搏了,離天黑下來還有一個時辰,勝負也就要在這一個時辰裡見分曉,原本還指望著能夠拖到明日,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蟻軍的戰鬥力。

  三個軍陣的同時出現映證了江烽的猜測,前幾撥攻勢可都是兩軍齊發!

  而三個軍陣士兵表現出來的那股子狠辣中不乏沉穩的氣勢更證明這三軍才是韓拔陵手中真正的王牌。

  是時候了。

  「兄弟們,敵人要狗急跳牆了,這一戰將決定我們固始軍和固始城的存亡!打退敵人這一次進攻,我們就勝利了!」江烽沿著城牆一邊鼓勵著士卒,一邊急令早已整裝待發的鄂州騎兵迅速向城西南部集結。

  當何乾章看著這一處警備森嚴的所在向自己展開時,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突門?!這個傢伙竟然在這一處城角設置了突門?難怪這個傢伙胸有成竹!

  何乾章清楚這一處城外可是半點端倪也看不出來,而蟻軍設置的拒馬也只是針對兩端城門,如果騎兵從這裡衝出,向北橫掃,一千步距離正好可以讓騎兵威力發揮到極至!

  好心計!好手段!好心機!

  何乾章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個傢伙隱藏得如此之好,竟然連自己這個在固始城內外轉悠了無數遍的有心者,都未曾發現小小固始城居然在這裡設置了一個突門!

  何謂突門?那就是偽裝起來不被人覺察,可以在關鍵時刻發動突襲的門洞,一般城池根本沒有,而這座固始城何以會有突門?

  何乾章可以想像得到正在全副身心投入攻城戰的蟻軍遭遇自己騎兵攔腰一擊會出現什麼樣的狀況,這就是釜底抽薪,或者說滅頂之災!

  「何大人,請記住,我們只需要將這三支正在攻城軍擊潰即可。」江烽飛身上馬叮囑道。

  「為什麼?我們完全可以乘勢衝擊對方主營,徹底擊潰蟻賊!」何乾章大惑不解。

  「不,我們不能冒險,韓拔陵的蟻賊一旦徹底崩潰,那可能會為我們固始招來更大的敵人,也許另一支蟻軍就會為他們復仇。」

  江烽淡淡的道,城外喊殺聲震耳欲聾,蟻軍的攻勢已經展開了,他沒有時間再和對方廢話,更沒有必要向對方解釋自己的戰略意圖。

  「不可能,蟻賊主力既然已經東向,怎麼可能再渡淮南下?絕不可能!」何乾章完全無法理解對方的擔心,現在正是一舉破敵的大好時機,為何對方卻如此保守謹慎?這個傢伙怎麼有的時候膽大妄為之極,這個時候卻又如此膽小?

  「對不起,何大人,請記住杜三公子臨行前的囑咐,只要無損於貴方利益,一切皆須遵從我的命令!」江烽臉色一沉,沒有理睬對方眼中的憤怒,斷然道。

  蟻賊表現出來的戰鬥力已經讓人觸目驚心,五百騎能夠給對方造成一定的混亂,甚至也能大挫對方的士氣,但是若是以為可以一舉擊潰對方就有些草率了,只要對手稍微冷靜下來,就能看得出這邊的底細,調整一下陣型,也就能緩過氣來,江烽不願意冒這個險。

  另外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一支徹底崩潰的蟻賊也不符合固始的利益。

  一浪高過一浪的攻勢綿延不絕,飛蝗般的箭雨在牆頭上嘯叫著掠過,而城牆上的弓弩手現在都只有操刀上陣,這個時候唯有面碰面的對決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

  城牆下的吶喊聲彷彿要將城樓都摧跨,巨大的壓力讓谷明海喘不過氣來,如果不是江烽給他的那一點保證,他真的要絕望了。

  張子躍的預備隊完全就是杯水車薪,剛剛來得及將這一波敵人攆下牆頭,另一波敵人又已經登上牆垛。

  谷明海已經將所有力量毫無保留的用了上來,但是這一波敵人顯然不像前幾次攻勢那些傢伙那麼好打發,死戰不退,寸土必爭,他必須堅持下去,直到轉機出現。

  谷明海相信江烽做得到這一點,否則當初他就不會選擇站在江烽一方,不願效力蔡州袁氏固然是原因之一,但是更看好江烽這個帶來無窮神秘的後來者才是主要原因,谷明海一向對自己的識人本事很有信心。

  而現在就是考驗他自己識人本事的最後關頭。若是固始陷落,那江烽便是有神仙本事,也再難扭轉局面。

  谷明海的信心終於得到了回報。

  偽裝得極為巧妙的城牆突然洞開,早已備好的木板迅速鋪設在濠溝上,呼嘯而出的鐵騎在固始城東南角掠過一道優美的弧線,攜帶著雷霆萬鈞氣勢,向著固始城西席捲而去。

  五百騎!

  鐵騎突出刀槍鳴!

  何乾章嫻熟的控馬加速,當眼前驚皇失措的蟻軍士卒出現在面前時,縱馬橫刀帶來的那份得以發洩的痛快讓他一下子忘卻了先前江烽給他帶來的憤怒。

  如一柄犀利無比的剪刀,錯落有致的攻擊陣型一下子就把毫無防範的靠南的仇老大部方陣撕得粉碎,亂成一團的士卒們要嘛扭頭就跑,要嘛僕地不起,要嘛就舉手投降。

  面對策馬舉刀的騎兵,無法組織起防禦陣型的步兵士卒純粹就是一群待宰綿羊。

  鐵蹄雷動混雜著無助的慘叫,滾滾黃塵中夾雜著衝天而起的赤血,這完全就是一邊倒的屠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7-7-20 01:35 PM

第一百零二節 明日固始必破!

  先前還是一臉興奮的韓拔陵紅潤的臉色陡然轉青,而素來以雍容爾雅風姿自傲的屠連舉身體也一下子僵硬起來,奔騰而起的騎兵蕩起漫天黃塵,這個時候傻瓜都知道敵人等的就是這一刻。

  韓拔陵厲目中凶光亂閃,饒是他也算是經歷了不少大風大浪的強者了,但是突然間面對這樣一種陡然逆轉的局面,難以言喻的痛楚讓他一時間竟然無法自控的顫抖起來。

  這個時候他才深深感受到沒有騎兵對於一個主帥來說是多麼的痛苦,眼睜睜的看著敵軍騎兵像一道利劍將正集結在城牆下發動攻擊的仇老大部沖得肢離破碎,功虧一簣的那份絕望與沮喪一下子就吞噬了韓拔陵的心。

  混亂一下子就延續到了居中的苟三子部,這一部號稱左翼軍最強悍的蟻軍同樣無法抵擋突如其來的攔腰一擊,仇老大部的潰敗並沒有給他提供多少延緩時間,事實上仇老大部的潰兵還直接衝擊了苟三子部原本還算完整的陣型。

  苟三子絕望的看著自己的部隊陣型在對方狂暴的衝擊下崩裂,他只能忍痛丟下中段與進退兩難的前部,率領尚算完整的後部穩步後撤。

  對手的目標是整個三軍,但願對方能夠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居北的韓拔樂部身上,讓自己能夠有更多的時間撤離戰場,此時苟三子只能這樣祈禱。

  比起其他兩部韓拔樂顯然要幸運和機敏的多,當鄂州騎兵捲起的風暴呼嘯而來時,他就意識到了大事不可為,果斷的拋下正在賣力猛攻的前軍,徑直率領中軍後軍一邊形成簡單的防禦體系,一邊穩步後撤。

  「命令各部列陣拒敵!」韓拔陵沒有時間來猜測敵人從何而來,雖然斥候信誓旦旦的告訴他敵軍僅有的騎兵都被包圍在城中,而完整的拒馬包圍圈足以保證敵軍騎兵無法偷襲,但是擺在面前的潰局卻是不爭的事實。

  陣前三軍韓拔陵已經不抱希望,這種相當陰毒的側翼襲擊要指望他們能夠全身而退無疑是痴心妄想,他只能儘可能確保距離戰場較遠的其他幾軍不受到牽連。

  這是一場恥辱,莫大的恥辱!

  韓拔陵內心的怨毒難以用言語的來形容,固始城樓在他足以熔金化石的目光中顯得那樣深邃詭異,車弩、蹶張弩外加拋石機,現在還冒出來一群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突擊騎兵。

  一座小小的縣城,一支不值一提的光州殘兵,竟然讓自己將近三萬之眾落得如此下場!

  如果不是自己堅決要求南下渡淮,韓拔陵簡直就要懷疑這就是焰軍內部的一個圈套,一個削弱自己實力的圈套。

  何乾章從來沒有如此酣暢淋漓的一戰,如砍瓜切菜,如風捲殘雲,如庖丁解牛,何乾章想不出該用什麼樣的語言來形容如此美妙的感覺。

  五百鐵騎在他的率領下半個時辰不到就活生生將蟻賊三軍撕得稀巴爛,就算是韓拔樂軍溜得夠快,還是丟下了幾百具屍體才算僥倖逃脫,而其餘兩軍幾乎就是在自己縱橫馳騁中一敗塗地。

  對方主帥還算是反應夠快,立即讓所有各軍列陣迎敵,只可惜自己並沒有乘勢猛攻的意思,何乾章不由得對那個傢伙多了幾分佩服,至少他判斷賊軍不會這樣輕易被擊垮的看法相當準確。

  銜尾追殺的行動並沒有持續多久,五百騎相較於一兩萬人的大陣營實在太單薄了一些,見到敵人拒陣已經構築好,何乾章便果斷的收兵繞行回城。

  城牆上爆發出來的歡呼聲讓整個城內的民眾也都是意識到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劈啪的爆竹聲頓時在固始城內喧囂起來。

  無論是城牆上的士卒們還是城內惶惶不可終日的士紳民眾,此時才終於可以放下了心,雖然他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城牆上士兵們歡呼雀躍的狂喜表情足以證明一切,這一戰固始勝了。

  這一戰的確勝了,江烽勒馬徘徊在城門邊,看著緩緩關閉的城門內躍馬橫刀的騎兵們,心中無限感慨。

  這就是騎兵的威力,五百騎發揮的作用甚至超過了五千步兵,在這個缺乏機動能力的冷兵器時代,在野戰上,騎兵對步兵幾乎佔據著難以比擬的絕對優勢,尤其是在突襲這種以時間換空間的對抗上。

  蟻軍經此一劫,雖然實力仍存,但怕是難以鼓起攻城的勇氣了。

  韓拔陵部不是秦權或者孫道部,他們的作戰經驗和韌性都還差一截,尤其是偏師南渡,這就更決定了他們必須要保存實力。

  江烽將慢慢登上城牆,暮靄沉沉。

  略顯散亂的蟻軍仍然還沒有從方才的打擊中完全恢復過來,不過中軍幾部顯然並沒有受到多大衝擊,何乾章想要乘勢徹底擊潰對方的想法實在太過幼稚,兩萬多蟻軍,豈無幾個頭腦清醒的將領?

  接下來的就是意志的博弈了,進退兩難的蟻軍的下一步動作會是什麼?會按照自己的設想繞城而過東進壽州麼?

  **************

  大帳內的氣氛壓抑得人連喘氣都有些困難,一干將領們都顯得有些心神不寧,驚魂未定。

  滿臉肅色,垂首不語是他們統一的表情,這個時候誰敢去觸怒盛怒中的主帥,那是自尋死路。

  兩顆血糊糊的頭顱被仍在一旁,從頸項處冒出的血漬仍然在緩緩滲入泥土中,慘白驚恐的面目上雙目圓睜,顯然有些死不瞑目。

  屠連舉目光閃動,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兩個斥候首領死得實在有些冤,雖然不清楚敵人騎兵究竟從何而來,但是屠連舉卻懷疑這支騎兵恰恰就是從城內衝出,只是兩座城門皆已被拒馬封鎖,騎兵何以得出?除非有第三道城門!

  突門!只能是突門!只是屠連舉事前也從未想到過這一座小小固始城何以有突門存在?!

  不過現在來討論這個問題就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了,探究這一點純粹就是打韓拔陵的臉。

  屠連舉雖然對韓拔陵的專橫獨斷剛愎自用很是不以為然,但現在不是時候。

  「陵帥,我以為今日一戰無關大局,明日固始必破!」...<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7-7-20 01:36 PM

第一百零三節 來使,說客

  語不驚人誓不休,屠連舉一語激起千層浪。

  死傷近八千人,五軍近乎解體,居然說無關大局,這個屠連舉譁眾取寵之舉難道還不夠多麼?

  韓拔陵強忍住內心的怒火,如果不是看在這個傢伙是秦權派來的,無論他後續有什麼驚人高論,老子都要掌他的嘴!

  「說!」

  一個字足以證明這位蟻軍左翼軍主帥內心的極度不滿。

  「如果固始軍這支騎兵一直不出,屬下真還要擔心其有詭謀,現在這支奇兵已現,我等便可放心大膽的進攻,再無顧忌,屠某斷言明日便可打破此城,大夥兒也可在縣衙內開懷痛飲。」屠連舉揚眉四顧,一臉自信。

  若是江烽在此,定要被此人言語驚得滿身冷汗。

  「噢?這支騎兵從何而來我等尚未搞清楚,而這支騎兵在今日一戰中絲毫未損,連舉你何以如此自信他們不會故伎重施?難道你要我明日在攻城之時四面皆派出各軍防範不成?」

  韓拔陵臉色不動,內心矛盾無比,他也希望對方能夠拿出說服自己的觀點來,但情感上卻又難以接受每一次自己都不得不聽從這個傢伙的指點。

  營帳中諸將也是一陣鼓噪,顯然對屠連舉的言語十分懷疑。

  眼下各軍士氣低迷,尤其是眼睜睜看著三軍被敵人背後兇猛一擊下崩潰,這份打擊對於士卒們來說刻骨銘心,要讓他們立即重新投入戰鬥,不太現實。

  「難道區區幾百騎兵就讓我們懼怕了?」屠連舉知道要想贏得這一戰就必須要鼓起這些傢伙的勇氣,打消他們的顧慮,「明日我們只需集中力量攻其一點,周邊多列拒馬準備,便可穩操勝券。」

  「穩操勝券?老屠,你說得未免太容易了,敵軍現在士氣大振,我們如果集中力量進攻,他們一樣可以集中力量守禦,而且他們層出不窮的的強攻硬弩和拋石機更是可以發揮威力,加上這支神出鬼沒的騎兵,那只會讓我們付出更大代價。」仇萬春不屑的道。

  和其他諸將一樣,他對這位秦權派來的軍師極為不滿,事前一無所知,每次都是馬後砲,絲毫不顧及諸將感受,在仇萬春看來,純粹就是秦權派進左翼軍的一顆棋子,也不知道陵帥怎麼會容忍得下他。

  「也說不上神出鬼沒,我判斷固始城南端應該有一座突門,敵人騎兵應該就是從突門中潛出,對我軍發動的偷襲。」屠連舉明知這樣說會刺激到韓拔陵,但是眼下他也顧不得許多了。

  「突門?!」韓拔陵眼神變得有些寒森森,「老屠,你為何不早說?」

  「陵帥,便是一般州城也無突門,何況這固始不過是一座縣城而已。」屠連舉苦笑道:「事前我也並不知曉,只是現在我才確定。」

  「南端有一突門,那北端會不會有呢?」苟三子也氣哼哼的道:「設若這支騎兵並未回城悄然遠遁藏於城外,又該如何?」

  「連舉,你先前不是一直質疑我們攻打這座固始城的意義麼?為何現在卻又這般堅持要拿下這座固始城?」韓拔陵臉色平靜,淡淡的問道。

  屠連舉心中一冷,接觸這麼久,他也算是比較瞭解這位鏢師出身的主帥了,若是嬉笑怒罵,那說明他還算正常,但是平靜如恆,也就意味著他起疑心了。

  「陵帥,先前我不太贊同攻打固始,是認為我們的目的地是壽州,固始對於我們如雞肋一般,價值不大,但是我們現在連挫於固始軍之手,大漲了固始軍軍威,也挫傷了兄弟們士氣,若是不能拿下固始,不但影響軍心,而且極有可能讓固始軍坐大,成為我們背後的禍患。」

  「坐大成為我們的禍患?」苟三子嗤之以鼻,「老屠,你這話從何說起?我們進軍壽州,莫非這固始軍還能尾隨我們而來?莫不是我聽錯了?」

  苟三子的話一下子得到了其他諸將的響應,這固始軍全憑據險而守,何以敢言坐大成患?

  何況焰軍這一去淮南便是龍入大海,虎歸深山,日後會不會西返都還是個未知數,固始軍坐大也好,完蛋也好,都與焰軍關係不大了。

  屠連舉眉頭微皺,這幫粗人,目光短淺,根本看不到焰軍日後發展勢頭。

  固始軍眼下看似弱小,但是經此一役必定聲威大振,屠連舉有一種直覺,那就是這固始軍日後定然會崛起,也必定會成為焰軍發展壯大的一個心腹大敵。

  只是這種言論這個時候說出來也無人相信。要想打動他們還是只有用最直接的利益來勾引他們才最現實。

  「陵帥,諸位,今日一戰,固始城牆已屢屢被破,我們差的就是最後那一擊,一夜之間固始不可能修復,明日只要我們傾盡全力,破城易如反掌!」屠連舉遊目四顧,「固始有光州官廩,藏糧不少,如今光州各縣不少懼怕袁氏擄掠的士紳富戶均已逃入固始城中,若是能破城,收穫必定巨大,五百騎兵不足掛齒,改變不了固始城的結局,莫非諸位就打算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在我們手指縫中溜走?」

  屠連舉這一番頗具煽動力的話語在眾將中又引起了一陣爭議,畢竟這一戰走到這一步,損失不小,如果不能攫取一些回報,部下士卒必然不滿,只是這一戰是否像屠連舉所說那般簡單,這卻頗讓人費思量。

  帳簾被掀了起來,眾人目光都落在了前來稟報的士卒身上:「固始城內來使求見!」

  當江烽踏入大帳內時,來自周圍的目光或兇狠,或驚詫,或狐疑,或憤怒,居中正座的長鬚男子濃眉深鎖,目光深沉。

  「江潮見過諸位軍帥。」略一拱手,江烽借用了自己已故兄長的名字,略作化妝的他看起來比本來面目更年長一些,這也是防止蟻軍中有見過自己面目者看穿。

  「江潮?江烽是你什麼人?」韓拔陵反應很快。

  「乃是某弟。」江烽大方的道:「江某受固始軍所托,特來見韓帥,希望韓帥不要一誤再誤,儘早啟程東返。」

  來此之前,江烽已經小心的化過妝,尤其是在頭髮和眼角等處作了一些偽飾,臉色也有薑黃水浸洗了,使得臉色變得更黃,即便是莊瘸子本人在場,也不虞被認出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7-7-20 01:37 PM

第一百零四節 交易,誘餌

  韓拔陵笑了起來,這個傢伙還真是夠大膽,敢在自己面前用這種言詞說話,看來固始城中還是有些人物,至少眼前此人的膽魄就鮮有人能比。

  「我倒是想聽聽我怎麼一誤再誤了?」

  「固始與焰軍素無仇怨,並無意與焰軍結怨,為何焰軍卻要攻打固始?固始雖小,但固始軍守土有責,卻不容外敵隨意侵犯,吾弟江烽已率全軍在固始民眾萬人面前立誓,城在人在,城亡人亡,若是韓帥當真要想越城而過,那便只能踩在固始軍每一個士兵的屍體上過去。」

  江烽並沒有刻意渲染氣勢,語氣平和,但是緩緩道來的言語卻不容置疑,就連驕悍如仇萬春、跋扈如苟三子都能聽出對方言語中的決絕。

  「我焰軍一呼而起,擁軍十餘萬人,因何而生?其間道理毋須我多言,而軍士須穿衣覓食,我等但求衣食而已,非為其他。」韓拔陵平靜的道:「你若欲以大義天理來勸說韓某,韓某勸你休要浪費唇舌,韓某麾下數萬人要活下去,那便要按照我們自己確定的道路前進。」

  「韓帥果然爽快,好!但韓帥以為攻打固始是否划算呢?」江烽微笑道:「固始官廩存糧不過千餘擔,今新糧尚未收,固始軍就食尚且困難,何以供給焰軍?且固始民眾同仇敵愾,萬眾一心,焰軍若是要強行逆天之事,能否得逞姑且不論,固始軍民唯有戰至最後一人!望韓帥三思。」

  江烽最後幾句話卻是斬釘截鐵,毫不遲疑,語氣中流露出來的雄烈剛猛溢於言表。

  「小狗放肆!」

  「小兔崽子,猖狂之至!」

  「大膽!」

  「爾等是螳臂擋車,蚍蜉撼樹,自尋死路!」

  或粗野,或刻意的掉文,激起帳內一片怒火。

  韓拔陵揮手制止了麾下諸將的叫囂,面色猙獰的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如此灰頭土臉的繞行離開固始?理由就是我們會為這一戰付出很大的代價,得不償失,是麼?」

  「不錯,意氣用事非主帥所為,韓帥應該比我清楚其中利害。」江烽悍然不懼,直視對方目光道。

  「意氣用事?呵呵,恐怕有些時候我也只有意氣用事一番了。」韓拔陵冷然道,「焰軍威名聲譽不容玷污。」

  「相較於群體的生存,威名也好,聲譽也好,又算得什麼?不過是身外浮雲罷了。」江烽似乎絲毫不在意對方言語中威脅之意,「韓帥,生存下來才是硬道理。」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如果拿下這固始城就生存不下去?」韓拔陵輕哼一聲道。

  「我可以保證,如果焰軍一定要用征服固始城作為自己增光添彩的砝碼,你們會一無所獲。」江烽哂笑:「可是焰軍的真正目的是哪裡?難道就是這小小的固始?壽州呢?難道韓帥就不擔心壽州得到消息而有所防範,要知道時家與楊家可不是蔡州袁家,可以任由焰軍為所欲為!」

  韓拔陵心中猛然一凜,這個傢伙言詞犀利,句句不離自己要害,似乎對焰軍日後策略知之甚詳,只是不知道這個傢伙何以對己方情況如此熟悉。

  眼下焰軍主力已經東進穎州,按照約定自己所部也應當盡快進兵壽州,與焰軍主力遙相呼應,將穎、壽兩地徹底控制,自己若是在這固始消耗精力過多,耽擱時間太久,無疑會影響到焰軍戰略大計。

  「小子,你還真有些打動我了,呵呵。」韓拔陵毫無徵兆的獰笑了起來,「行,算你說得有些道理,不過我相信就算是我拿下固始再去壽州也不為遲,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品嚐固始這枚伸手可摘的果子了。」

  「是麼?韓帥真是這麼想?」江烽笑了起來,「只怕韓帥心口不一吧。壽州眼下尚無準備,若是焰軍此時連夜啟程,盛唐、霍丘、安豐也許可一鼓而下,若是耽擱上幾天,只怕徐州大軍不到,那廬州大軍也趕到了。韓帥就這麼自信能夠無視感化軍、淮南軍的兵威麼?」

  韓拔陵臉色微變,他何嘗不清楚這其中關節。

  壽州諸縣地勢平坦,乃是糧秣豐饒之地,州內本土豪門勢力都不大,正是焰軍用兵好去處。

  只是這壽州本土勢力雖然不強,但是其間關係卻錯綜複雜,淮南巨擎楊家與淮北豪門時家勢力在這裡交織,形成一個微妙的均衡態勢。

  加上州治壽春偏處州北,卻又在淮水之南,壽春又有河道與淮南大湖芍陂(安豐塘)相通,乃是農產豐饒之地,又有交通便利商貿發達之利,讓壽春更顯繁榮。

  可以說當時自己之所以費盡心思想要南渡淮水就是打的是要在壽州好生攪和一番的主意以壯大自身實力,但是時家與楊家兩大門閥都與壽州本土勢力關係密切,若是被他們預先得知消息,定然會憑空生出許多變數。

  「我聽江兄弟這般說,似乎有言教我。」韓拔陵臉色陰晴不定,良久之後才緩緩道。

  「我不想否認我自己有維護固始的私心,但是我以為我們可以各得其所而雙贏。」江烽輕輕一笑,從袖口中拿出一卷簿冊出來。

  韓拔陵目光一動,「拿上來。」

  立時有親兵將江烽手中簿冊送入韓拔陵手中,韓拔陵掀開一看,神色又是一變,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副城防地圖,幾個不起眼的隸體小字寫在下方,盛t縣城防禦圖!

  再隨手翻開後面幾頁,霍丘、安豐城防圖一應俱全,整個壽州各縣城防圖盡皆在此,隨後幾篇甚至還將壽州諸縣人口、物產以及豪門大戶情況全數附後,這簡直就是一卷壽州活生生的詳實圖畫!

  帳中諸將都不清楚江烽送入主帥手中卷冊究竟是何物,但是從主帥臉上肅穆中隱藏驚喜的神色中亦可窺探出一二,那絕對是一份極具價值的東西。

  「這是交易還是誘餌?」良久之後韓拔陵才吐出一口長氣艱難的道,容色雖然未變,但是熟悉的人都清楚,他此時心境起伏不定,這份東西實在令人難以拒絕。

  「呵呵,這要看韓帥如何理解了。不過我要提醒韓帥的是,這東西如果耽擱上幾天,對韓帥來說也就無甚大用了。兵貴神速,古語不欺人啊。」

  江烽狡猾的一笑,現在他可以確定對手絕難拒絕這份「厚禮」了,對方眼中流露出來的複雜神色讓他洞若觀火。...<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