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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3-18 12:56 AM

聖者晨雷 -【劍道】《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kabuto_555 於 2015-3-18 06:47 AM 編輯

【書名】:劍道

【作者】:聖者晨雷

【內容簡介】:

  魔石技藝正緩慢而不可逆轉地推動世界,讓神州包括劍藝在內的許多古老東西逐漸失去活力。一柄莫明其妙的古劍,改變了普通少年軒轅望的命運,寄身於劍中的女子緋雨,讓軒轅望在不知不覺走上習劍之路……於此同時,出現在軒轅望面前的少女趙冰滅的痕跡。為了拜求名師指點,軒轅望來到了東都開定,投入八臂劍門董千野門下,這個充滿市儈氣息的師父卻不是真心收留這個弟子……由趙王殿下所舉辦的劍藝英雄會即將展開,但因為軒轅望缺乏鬥志與自信,劍中女子緋雨離開了他,為了尋回緋雨,軒轅望開始了他的鬥劍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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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3-18 12:56 AM

本帖最後由 kabuto_555 於 2015-3-18 12:57 AM 編輯

第一集

第一章 夢劍(上)

    劍長兩尺八寸,劍寬二寸五分,劍身平滑,均勻地反射著光芒。兩側劍脊細長的血槽泛著陰氣,證明這絕非一柄用來裝飾的劍。劍鍔有如蓮花一般伸展,護住兩握半的劍柄。

    握劍的手白皙,手指不是傳說中劍客的那種細長,拇指、無名指與小指環住劍柄,而食指與中指則筆直地伸展開來,捏成一個蘭花狀。

    執劍者水藍色的衣裳,寬袍博帶,全然不像一般劍客那樣扎束起來。提劍的右手前臂輕舒,劍尖斜斜指向天空。人的身體與劍身構成一個奇妙的角度,這個角度讓執劍者的佇立成了一種優雅,彷彿這不是一個真人,而是一樽藝術之神塑出的石像。

    劍尖紋絲不動,但卻似乎有無數光芒從劍上發出。空氣中傳來呼嘯之聲,像是迅雷在原野上疾馳。

    終於,握劍的手動了,劍光比天空中的太陽還要耀眼,劍影比雨後的彩虹還要奪目。握劍的人幾乎消失在這劍芒之中,那種優雅已經變成了勢在必得的凜烈殺意。像永不融化的冰川那樣森冷,又像火山中噴發出的岩漿那樣熾熱。

    劍光劍影與劍氣,撲面而來,在那一剎那,沒有人能夠正視這神奇的一劍。軒轅望絕望地閉上了眼,等待這一劍的來臨。

    「啊——」

    被軒轅望的慘叫驚醒,林穎憤怒地踹了這小子一腳,當班時睡覺已經是夠危險的了,這傢伙睡著了還不老實。

    軒轅望睜開了眼,他見到的,不再是夢中那耀眼如日的劍光,而是一片黑漆漆的長夜。他嘆了口氣,背上濕濕的,方才那個夢,又讓他出了一身冷汗。

    「小白痴,如果你還想在這裡混飯吃,就不要睡覺還鬼吼鬼吼的!」林穎又踢了軒轅望一腳,壓低聲音吼著。

    軒轅望長長吁了口氣:「啊,對不起,林師傅。」

    「快四處去轉轉,別讓你那聲把人嚇醒了。」林穎雖然責罵了軒轅望,卻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子算是同齡人中比較乖的,如果他因此被管事趕走,那麼就少個人給他支使了。

    軒轅望提起燈籠,慢慢打了個哈欠。他這個年紀,十四五歲,正是需要睡眠的時侯,但命運的捉弄,卻讓生活的重擔過早地扛在了他肩上。

    時值大余曆一百七十一年,自從元始皇帝統一全國以後,和平讓大余的經濟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但和平也帶來龐大的人口壓力,對於百姓而言,工作的機會更有限了。

    軒轅望略帶沉重地想。他舒展了下身軀,念頭又回到了方才的那個夢裡。

    他並不經常做夢,這樣奇怪的夢更是少有。但最近只要輪到他守夜,這個夢就會很準時地來到。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難道說是我白天總在想什麼,才會做這樣的夢?」軒轅望心中暗想,但他又否決了自己的念頭:「若是夢見金山銀山夢見魔石珠玉那倒都有可能,夢見一個人用劍……這如何可能?」

    劍作為一種個人近身兵器,在古時甚為流行。但自從魔法崩塌將大地分成四部分,天吾洲的戰場上開始出現更為適於群戰的刀,劍的主要功能便成了裝飾品,劍術也成了一種表演性質技藝,只有少數精於劍術的高手,才會用劍搏鬥。到了今代,魔法的逐漸恢復,魔石的力量逐漸被開發,人們在追求生活的變化之時,更將魔石的神奇力量運用於戰爭之中。部分精於煉金鑄造之術的術士,將蘊藏有五行之力的魔石鑄入武器之中,魔戰士這種恐怖的職業便出現了。也正是因此,一個苦練多年的劍手,往往不是一個執魔化武器的新兵的對手,練劍和修練其他武學一樣,已經缺乏實際意義了。元始皇帝以武力得天下帶來的濃厚習武之風日漸衰頹,極盛之時曾遍及天吾洲大余國各郡府的武館,如今都不得不為了生計而傷腦筋。

    軒轅望用力搖了搖頭,庫房還是像往常一樣安靜。遠處傳來更鼓之聲,讓軒轅望意識到,時間已是子夜了。

    月光慢慢將樹影拉長,涼風輕輕地吹動著軒轅望的衣裳,軒轅望抬起頭來,一縷如水的月光脈脈注在他年輕的臉上。他仰視蒼穹,雖然囊中羞澀,雖然形單影隻,雖然過早擔起生活的重負,但軒轅望的眼中,卻像其他少年一般,寫滿了對未來的憧憬,對未知的渴望。

    恍惚中,他似乎覺得有個人影在庫房角落裡閃了一下。軒轅望疑惑地凝神向那兒望去,卻什麼也沒看見。軒轅望舉高了燈籠,慢慢向角落處走去,在庫房與圍牆之間,那個影子原本就消失在這個地方。但如今軒轅望仔細看過去,卻什麼也瞧不見。

    軒轅望向前走了幾步,正在這時,他眼前忽然一陣恍惚,周圍的景緻似乎在一瞬間都變了,庫房院落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火焰一般的楓林。

    「啊!」軒轅望手中的燈籠落在地上,他向後退一步,想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但這時一種熟悉的感覺,又罩住了他。

    象星空一樣浩瀚,象山嶽一樣凝重,象太陽一樣耀眼的感覺。

    「嘿!」

    夢中的那道劍光,竟然出現在他面前,軒轅望似乎聽見某個人滿是殺意的吒叱,他本能地伸出手,想阻擋這突如其來的殺意。但他驚奇的發現,自己手中並不是空的。

    一柄長二尺八寸的劍,就在他的手中。

    「可惜,可惜!」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軒轅望不知所措,但隨著兩聲「可惜」,他的眼前一花,那火紅的楓林,那森然的劍意,都消失不見。月華如水,秋意如絲,他依舊站在庫房邊上,眼前依舊是圍牆。

    軒轅望惶然四顧,從未聽說過這裡鬧鬼,怎地今日卻給他遇上這種怪異的事情。他回過頭來,卻發現一個鬚髮皆白的道人站在他身後。

    道人是天吾洲術士中的一支,軒轅望並非沒有見過,但這個道士出現的太突然,讓他禁不住問道:「你……你是人是鬼?」

    道人盯著軒轅望的手,重複了一聲:「可惜,可惜。」

    「啊!」軒轅望看著自己的手,禁不住呼了一聲,他的手中,那柄二尺八寸長的劍,在月光下閃著青冷的光芒,光芒流動跳躍,似乎他握的不是一柄劍,而是一隻游龍。

    「我見這幾夜華州有紫氣衝天樞,知道將有靈劍出世,沒想到還是來遲一步,靈劍擇主,奈何奈何!」道人說起話來,半文不白,顯然他的年歲頗高。他輕輕展了展寬大的袍袖,軒轅望只覺得有股柔和的風迎面而來,他不知道道人的用意,向後退了一步。

    「仙長要這柄劍麼?」雖然心中也極喜歡這柄劍,但軒轅望從道人的眼中看同這柄劍的不平凡,他將劍依依不捨地遞過去,「這柄劍我要著沒用,若是仙長喜歡,那就請仙長拿去吧。」

    道人避開了劍鋒所指,軒轅望並不懂得將劍送人要倒持劍的禮節,道人也不以為意。他微微一笑:「少年,這靈劍既然擇你為主,你必有不凡之處。我雖是喜歡這劍,卻不是非得到不可。少年,異寶在手,你要善加利用好自為之。」

    軒轅望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的好,他抬起眼,卻發現道人身形慢慢騰起,宛若臨空虛渡一般,消失在圍牆之外。

    軒轅望目瞪口呆地看著道人的行動,他吸了口氣,這才意識到,道人突然出現在這院子裡,自己竟未能及時發出警迅。

    「這劍……究竟是怎麼回事?」道人說的話,軒轅望聽得似懂非懂,但他明白,今夜的事情,是不能對任何人提起的。手中的劍提醒他今夜所遇並非夢幻,但劍上如靈蛇纏繞般的光芒已經不見,露出略帶鏽跡的劍身來。

    回到輪值的屋裡,林穎頗為不滿地道:「怎麼去了這麼久,出什麼事了麼?」

    軒轅望注意到換班的人已經來了,他唯唯兩聲,虛掩應付過去後,回到了自己房間。

    輕輕撫摸著新得到的劍,軒轅望啞然一笑,道人說要他善加利用,這劍對他一個小小的綢緞莊夥計有什麼用處?

    年輕人究竟是渴睡,即便發生了一些讓他難以理解的事情,軒轅望依舊很快進入夢鄉。

    「醒來,醒來,你該起來練劍了。」

    沒睡上多久,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翻了個身,嘟囔了兩句,繼續睡去。但驀然一陣寒意襲來,即便是蓋著被子,他仍有涼水淋身的感覺。軒轅望啊了一聲,爬了起來想看是誰開他玩笑。屋子之中,除了同伴此起彼伏的鼾聲,什麼也沒有。

    軒轅望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方才那寒意,決非他的幻覺。他悄悄推開房門,門外天色仍是陰沉沉的,離大亮還有一段時間。

    「奇怪……」軒轅望喃喃自語,他轉身回到屋裡,又躺上了床。

    「醒來,醒來,你該起來練劍了。」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軒轅望雖然有些迷糊,但立即瞪大了眼。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3-18 12:58 AM

第一章 夢劍(下)

    然而,當他睜開眼睛時,什麼也沒有看見,也沒有任何聲音的跡象。

    被那個奇怪的聲音擾得一晚沒睡好,軒轅望整個上午都無精打采的。他想來想去,造成這原因的,一定是那柄奇異的劍。他有些害怕起來,莫非那劍上面有不乾淨之物,若是如此,還應及早將之處理掉的好。

    「云想」綢緞莊在盛產綢緞的華州府也算得數一數二的大商號,能進云想綢緞莊裡當僕役,是許多象軒轅望一樣的貧苦人家子弟的夢想。生活便是如此,有錢人家不經意的東西,卻往往是旁人一生的追求。

    「你今日是怎麼了,儘是無精打采的!」二管事孫威見到軒轅望哈欠連連,沉著臉責問道。

    「沒……沒什麼。」軒轅望慌忙回答,昨夜之事,他根本不敢向任何人提起。

    「少打瞌睡,今日裡老爺要來,你可別出什麼紕漏!」

    孫威瞪了他一眼,云想綢緞莊在華州人眼中是了不起的大買賣,但在其老闆京城的大商人趙恆眼裡,則不過是家還算賺錢的店舖而已。因此一年裡難得來上幾回,大管事便是軒轅望見過的最大的人物了。

    「啊!」軒轅望慢慢應了聲,他向來隨意,對於這事倒也不怎麼放在心上。

    象軒轅望這樣半大不小的僕役,還不能獨當一面,只是替管事們跑跑腿。因此他們雖然沒有什麼事,卻片刻也不能離開。

    「來了,來了!」一個小廝撒腳奔了過來,云想綢緞莊的所有成員都站了出來,迎侯自京城來的大老闆。鞭炮聲裡,一小隊人騎著馬,緩緩來到云想綢緞莊前。

    軒轅望伸長脖子向來人望去,對於他而言,這個來自京城的富商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這隊人中,為首的是四個彪悍的壯漢,看那模樣,就差在臉上寫上「我是保鏢」四個字了。軒轅望微笑了一下,把目光向後面看去,一匹黑色的駿馬上,一個小巧靈瓏不過十二三歲的女孩子悠然地搖晃著自己的雙足,東張西望看著圍觀的人群。

    「這女孩子定然不好惹。」軒轅望暗想,「一個小女孩,卻要騎那麼高大的駿馬,再說女孩子一般都愛騎些胭脂馬之類的,這卻是匹烏稚。」

    女孩子的目光從軒轅望的頭頂上掠了過去,這個不起眼的小夥計根本沒有給她留下任何印象。在她身後,是個滿臉愁容的儒者模樣的人物,瘦俏的臉上刻滿了深淺不一的皺紋,乍看起來,他似乎有七八十歲,但再看他鬚髮俱黑,分明不超過五十。軒轅望心中有些奇了,難道說這人便是東家老爺不曾?

    跟在儒者之後,是並騎的三人,兩邊的年輕,中間則是個中午男子。軒轅望目光在這男子臉上逡巡了一回,只覺得他普普通通,沒有什麼出奇之處,倒是兩邊的年輕人,神采飛揚,滿是春風得意的樣子。

    再後頭,又是四個保鏢大漢。不過是來趟華州,便帶了八個保鏢打手,這讓軒轅望有些咋舌。雖說近十年來由於魔石的利用使得民間有些浮動,但大體上還算太平。這樣的聲勢,想來煊耀的意思更多於安全考慮。

    這隊人下了馬,早有人過去將馬牽進馬房。將他們迎入院中後,軒轅望才知那個貌不驚人的中年男子才是綢緞莊的大老闆趙恆,那個女孩子是他幼女趙冰翼,而一開始引起他注意的那個滿面愁容的儒者,則是趙家的西席先生傅苦禪。

    迎接完畢,軒轅望又得去忙自己的活兒。普通人的生活,不會因一兩個大人物而改變,雖然軒轅望還是愛做夢的年紀,但卻也知道這個道理。因為老闆前來查帳,他今日的活兒也特別多些,再加上昨夜不曾睡好,難免就有些暈頭轉向了。

    「這華州華可真是小地方,比起咱們京城,一點都不好玩兒。」

    趙家的小姐趙冰翼在兩個保鏢與傅苦禪的陪伴下,很快將華州府城遊玩了一遍,進得門來她便有些不滿地嗔道:「真不知道老師為什麼要來這個小地方。」

    傅苦禪微微一笑:「小姐,可不是我要來此,是為了小姐你才來此處。」

    趙冰翼噘起小嘴,嬌嗔道:「可是我們方才四處都轉了,什麼都沒看到啊。」

    「我們對此地不熟,還要問問店裡夥計才好。」傅苦禪慢慢道,正這時,軒轅望恰好剛送了一堆帳簿給管事後迎面行來。趙冰翼見他年紀不大,便一指他道:「問問他吧?」

    「他年紀尚小,只怕不知道。」

    傅苦禪的評價讓軒轅望頗為不滿,他終究有些少年人的好強心態,因此忍不住插嘴道:「小的雖然年幼,祖祖輩輩都在這華州府中,華州府的事情若是小的不知道,便是老人也不見得知道了。」

    「哦,那麼,這華州府城有些什麼名勝古蹟?」

    「西城的果應寺,北城的勸鶴樓,城郊的賞心湖。」軒轅望脫口而出。這幾處地方,在華州府都算是相當出眾的名勝,但趙冰翼顯然未放在心中,她撇撇嘴道:「這些算什麼名勝,我們剛才都去看過啦,又小又舊,一點都不好玩兒。」

    「那就沒有了……雖說華州建府已久,但歷經戰亂,留下的就只有這些了。」

    傅苦禪上下打量了軒轅望幾眼,點點頭道:「原來如此,小兄弟談吐不同於一般僕役,可是讀過幾年書?」

    軒轅望臉上一紅,頗有些羞赧,他以讀過幾年書的身份來執此賤役,沒想到傅苦禪只聽他說了幾句話便察覺出來了。

    「今夜我們再看氣,一定能找著的。」傅苦禪也不想軒轅望尷尬,轉而向趙冰翼道。趙冰翼點點頭,沒再理會軒轅望,倒是軒轅望心中一動,想起昨晚那道人便是看到了有紫氣衝天樞才尋來的。

    「若是沒有什麼吩咐,小人就告退了。」軒轅望匆匆離開,生怕自己露出什麼破綻。

    匆匆回到自己屋中,軒轅望將那柄劍自床下拿了出來,發了會呆,拿不定主意是將劍送給傅苦禪還是繼續藏起來。正神思飄渺間,眼前又是一花,身體竟然不再處於屋內,周圍是一片青翠的竹林,竹間溪流淙淙,如玉碎環鳴,一股清涼的風撲入懷中,讓人經不住精神振奮。軒轅望正吃驚時,只見竹林中隱約有個執劍的人影,以一種難以想像的慢動作,向著前方刺出一劍。

    軒轅望看得分明,那人刺出一劍時手腕左右抖動,劍一剎那間幻成了十餘道光影,宛若雨後初晴的萬根碧竹。軒轅望心中一動,不自覺地手腕輕顫,模仿那人姿勢遞出一劍。

    那人遞出這一劍,劍氣森然,竹林之中風雷激盪,而軒轅望遞出這一劍,卻軟綿綿沒有任何勁道。軒轅望臉上一紅,驀然又驚覺,自己本應在屋子之中,怎麼卻跑到這竹林來了。

    他心中念頭一起,周圍的景緻便開始模糊不清,眨眼睛,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屋內,軒轅望用力搖了搖頭,這柄劍透著股邪氣,這讓他覺得頸後的毫毛直豎,立刻將劍又藏入地下。

    「不成,不成,這劍是柄邪劍,我得早些將之扔了。」軒轅望暗想,「或者乾脆將劍送給那個傅先生?可這柄邪劍,或許會害了他,只有將這劍扔到誰也撿不著的地方才是上策。」

    「阿望,阿望!」

    他正在盤算怎麼處理劍時,外頭忽然傳來叫他的聲音,他飛快地跑了出去。

    「我們一到華州府城,那紫氣就不見了,莫非有人先我們一步到了?」

    次日晨,當軒轅望一面打著哈欠一面灑掃庭院時,忽然聽到趙冰翼在說話。他心中一動,昨夜裡他倒是沒有做怪夢,也不曾被那邪劍帶到什麼奇怪的地方。

    「有可能吧,望氣之術,凡是練劍到了一度程度者都略通一二,看出靈劍出世也算不得什麼本領。」傅苦禪聲音很平靜,不像趙冰翼那樣滿是失望。

    「可惜啊,老師您說要為我找一柄配得上我劍藝的劍。」趙冰翼偏過頭去,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剛剛開始長身子,因此她此刻看起來嬌痴可愛,軒轅望雖是情竇未開,卻也有人皆有之的愛美之心,不覺便多看了兩眼。

    傅苦禪向軒轅望看了一眼,道:「小哥兒叫什麼名字?」

    「小人軒轅望。」

    「哦,孫二管事整天叫阿望過來阿望過來的,便是叫你啊。」趙冰翼歪了歪頭,噗地笑了起來:「我在京裡有只小狗兒,名字也叫阿望哦。」

    「冰翼!」傅苦禪喝了聲,神情很嚴肅,倒沒有普通西席先生對少爺小姐的唯唯喏喏。冰翼吐了吐舌頭,如花般笑了起來,鼻上擠出無數細細的小皺紋,讓軒轅望根本無法生氣。況且軒轅望向來隨和,他只是一笑,還「汪汪」學狗叫了兩聲,這讓趙冰翼笑得更燦爛了。

    「阿望,你別在這兒礙著小姐和傅先生,快去幹活!」聞聲而來的二管事孫威擰了一下軒轅望的耳朵。

    「不必了,孫管事,今日我與小姐要再到四處去遊覽一番,正好缺了個嚮導,這小哥兒倒還伶俐,就讓他為我們作一回嚮導吧。」傅苦禪道。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3-18 12:58 AM

第二章 滄海月明(上)

    當軒轅望用塊破布將那柄邪劍包著走出來時,傅苦禪眼中忽然光芒一閃。

    軒轅望之所以將劍帶出來,一是因為這劍太過邪門,他覺得越早扔了越好,另一則是因為他以為用布包著傅苦禪並認不出裡面是什麼。但當傅苦禪以他無法看清的速度自他手中奪過劍時,他能感覺的,就只是手中一輕了。

    「倒是一柄古劍。」打開包裹著劍的破布,傅苦禪握住劍柄,伸出二指在劍脊上輕輕一彈,劍發出嗡嗡的嘯聲,但傅苦禪臉上卻露出一絲失望。

    他將劍還給了軒轅望:「瞧不出小哥兒竟然也懂用劍。」

    若他是帶著諷刺意義地嘲笑軒轅望,以軒轅望隨和的性格,最多也不過是一笑置之了,但他說的很誠懇,卻激起軒轅望心裡的不滿來。只是瞧不起他,他早已習慣,但卻將他的淪落與無能當作理所應當,卻是軒轅望所不能忍受的。

    他用布將劍包了起來,臉上浮出不太高興的神情,傅苦禪見到眼裡,淡淡一笑:「小哥莫怪,如今習劍者日漸稀少,已不再是憑三尺青鋒便可搏取榮華的時代了,見到小哥出外帶劍,我不免好奇了些。」

    軒轅望這才稍稍消氣,他明白傅苦禪要尋的,十之八九就是這柄邪劍,但劍在傅苦禪手中,他卻什麼也看不出來,比起那夜裡的道人,他眼光就差上許多了。軒轅望心中暗想,那夜道人見這劍在自己手中便拋下幾句莫名其妙的話跑了,想來這劍邪氣讓那道人都受不了,這傅苦禪自然就更不成。

    將城裡的各處都逛了個遍後,傅苦禪發現雖然見到不少昨日沒見著的地方,卻依然沒有他們在找的東西。趙冰翼早已是不耐煩了,倒是傅苦禪依舊興致勃勃,指點名勝,激昂文字,不時引經據典一番,軒轅望雖是本地人,卻也不知這許多來由,方才對他的一些惡感,漸漸就被欽佩所取代。

    到了下午,眾人來到城郊的賞心湖,軒轅望與眾人租了艘小船,在湖中暢遊。此時已是深秋,殘荷敗柳間的湖光山色,倒也別有番風味。

    軒轅望撫mo了一下那劍,說真心話,他對這劍有些不捨,但他總有些畏懼,畏懼這劍的邪異,也畏懼這劍將會改變他安定的已計劃好的生活。

    每個人都對自己所未知之事感到畏懼。

    他緩緩將劍放入碧波蕩漾的水中,劍上漸傳來寒意。傅苦禪好奇地看著他,卻見他手指一鬆,那劍在水中翻了個身,便沉了下去。

    「咦,你好生生的把劍兒扔了做什麼?」趙冰翼吃了一驚,大聲問道。

    「想來軒轅小哥有自己的理由。」傅苦禪輕輕拍了拍軒轅望的肩膀,「如今這個時代,也已不是一劍在手無往不利的時代了,放棄這劍倒是明智之舉。」

    軒轅望聽得傅苦禪話語雖然平淡,卻似乎藏有無限蒼涼在其中。他抬起頭來,只見傅苦禪痴痴瞅著這一汪秋水,若有所思。

    棄了那柄讓軒轅望幾天都難以安生的劍,軒轅望長長舒了口氣,只覺輕鬆了許多,但很快又有一絲遷掛在他心中浮起,那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是此前他不曾有過的。

    終於還是一無所獲的傅苦禪與趙冰翼回到云想綢緞莊,這一夜軒轅望依舊無眠。朦朧之中,他只覺屋子門被人推開,一個他從未見過的女子走了進來。

    那女子面目甚為模糊,但看身形婀娜輕捷,想來是個年輕的女子。軒轅望吃了一驚,雖然自元始皇帝下詔開禁以來,女子便再不是足不出門的深閨弱質,但像這樣深夜裡一個年輕女子進男子的臥室,非奸即盜。軒轅望雖然年紀不大,卻也明白這個道理,他只道是云想綢緞莊的哪個使女同自己一屋的某個僕役私會,因此雖然吃驚,卻也不願作聲,只是閉上眼假寐。

    但那女子卻徑直走到他床前,自眼縫裡,他依稀看見那女子女袂飄飄有若神仙一般,決非云想綢緞莊裡的使女。他心中暗自奇怪,猛然又想起此時正值深夜,自己怎麼可能看清屋裡的來人,一念及此,冷汗又禁不住涔涔而下。

    「你怎麼能拋下我!」那女子清冷的聲音傳入他耳中,說不出的幽怨動人,便是軒轅望情竇未開,也禁不住心弦一顫。

    「你是拋不下我的!」那女子又道,軒轅望只覺一股清新之氣撲面而來,他嚇得瞪大了眼,卻發現眼前一片漆黑,他依舊躺在屋裡,除去隱隱約約屋門是開著的,什麼異樣也沒有。

    「鬼……鬼……」軒轅望牙齒開始咯吱作響,他實在不是什麼膽大包天的人物,這兩天迭逢異事,也讓他難以接受。他不敢起床,只是向牆裡縮了縮,拉起被子將整個頭都包住,讓無邊的黑暗成為自己的守護。

    但他更無睡意,這一夜翻來覆去,直到三更時分才陷入朦朧之中。

    早晨起床後,孫管事打發他去廚房裡幫忙。因為東家趙恆來了的緣故,云想綢緞莊有意買了好些菜,廚房裡人手不夠一時忙不過來。

    「阿望,去破那條魚。」

    一進廚房,軒轅望便看到一條足有半人長的大魚,這魚如此之大,軒轅望還從未見過。見了他目瞪口呆,大廚哈哈笑道:「說來也是咱們東家有天大的福份,我可從未見過賞心湖裡能捕上這麼大的魚。這可是今日的主菜,瞧我如何將這條大魚燒成珍饈美味的。」

    軒轅望隱隱覺得不妥,但在大廚催促下,他破開魚肚,將魚內藏盡數掏了出來,但他手一伸入魚腹,摸著一個硬硬的東西,他臉色就變了。

    掏出來後,那柄被他用布包著的劍赫然又出現在他手中。

    「你是拋不下我的!」昨夜裡那個女子的聲音又出現在他耳中,軒轅望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只覺混身冰冷。

    魂不守舍的軒轅望出了廚房,木然走回自己屋子,將那柄劍擲入床下。幸好大廚忙於自己的事情,不曾見到他手中多了一柄劍。

    這一日都有如夢遊,軒轅望失手打爛了兩個盤子之後,終於被孫管事狠狠教訓了一番。到了下午,他心中才放鬆了些,做起事也順利了。

    他忙完了廚房裡的瑣事,來到前院時一陣喧鬧卻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在僕役中探頭望去,只看見華州府有名的劍匠丁垂云靜靜站在那兒。

    華州府城也同其他地方一樣,練劍的人日益減少,劍匠再也不是以前那種讓人尊敬的職業。因此丁垂云雖然精於劍藝,教徒授館卻養不活他一家老小,不得不另做些其他營生。可惜此人練劍頗有天賦,做起生意來卻是做一樁賠一樁,日子自然日益寒酸。但他為人豪爽,軒轅望父母雙亡之後頗得他照顧,見他來到這裡,軒轅望便擠出人群,向他招呼道:「丁大叔。」

    見到軒轅望,丁垂云點了點頭,卻沒有回聲。軒轅望看了一眼與他對峙的趙家來的八個保鏢,心中一陣惶恐,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快走開,快走開!」

    一個塊頭最大的保鏢揮著海碗大小的拳頭,惡狠狠地向丁垂云道。

    軒轅望吃了一驚,雖說丁垂云是個劍匠,但很少有人見他真正與人搏鬥,這八個保鏢在氣勢上明顯就壓過了丁垂云,讓軒轅望不禁有些擔憂起來。

    「后土門弟子劍匠丁垂云請傅劍師一晤。」

    丁垂云沒有理會那八個保鏢,只是揚聲道。那八個保鏢聽到眼前這男子竟是一名劍匠,不由吃了一驚,他們也算是這個圈子內的人物,自然知道一名劍匠的厲害,雖然憑藉魔石兵刃他們也可以輕易殺死一名劍匠,但魔石兵刃可遇而不可求,現在他們手中並沒有。

    「你這是何苦!」

    傅苦禪的嘆息聲自院內響起,既然丁垂云已經點了他的名字,他就再也無法迴避了。

    「傅劍師滄海月明之劍,天下景仰,我師門有幸,受傅劍師大恩,不敢不報。」向來豪爽粗直的丁垂云行了個禮,軒轅望聽得略略放心,既然是來報恩,就不會引起什麼糾紛了。

    「后土劍門,飄零天下,現在還剩幾個弟子?」傅苦禪臉上依舊是愁苦之色,「你既然已是劍匠,想來是這一代后土劍門中最知劍者,你要讓后土一門絕學在你手中失傳麼?」

    「后土一門絕學,二十年前便在傅劍師手中失傳了。」丁垂云微微一笑,坦然道:「傅劍師二十年來不知所蹤,想來如今應是劍宗級的人物,師門舊事,不能忘懷,請傅劍師賜我一劍。」

    軒轅望這才明白,丁垂云開始所說的竟是反話,他不僅要與傅苦禪比鬥,而且是以死相搏!

    傅苦禪仰面向頭,過了片刻,他黯然一嘆:「我知道你心意已決,但如今劍藝凋零,不再是當年了,你還要一戰?」

    丁垂云只是抱拳行禮,當他直起腰後,圍觀的眾人都退了一步,那一剎那,往日那個粗豪的丁垂云徹底消失了,站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個冷靜自信而且堅定的人。

    一個劍匠!

    雖然劍藝已經衰敗,但天底下曾練過劍者仍以億萬計,但能登堂入室,成為劍會承認的劍匠者,千中無一。

    傅苦禪神態自若,倒是他身邊的趙冰翼躍躍欲試。傅苦禪擺了擺衣袖,趙冰翼卻攔住了他。

    「有事弟子服其勞,老師,讓我來吧。」

    「這是我舊日的恩怨,還是我自己來了結。」傅苦禪微微一笑,但趙冰翼卻很固執地牽住他的衣袖:「這華州府城無聊透了,難得有這麼好玩的事,老師還是讓我吧。」

    傅苦禪想了想,從腰間拔出自己的劍,交到趙冰翼手中:「冰翼,后土劍門曾出過了不起的劍宗,讓你見識一下也好。」

    丁垂云哼了聲,傅苦禪竟然避戰,派個小娃兒來,這讓他心中有些羞怒。他原本不屑與趙冰翼對決,但當趙冰翼接過劍面對他時,他才發覺,這個女孩子劍一入手,整個人似乎都變了,她那神采,她那氣勢,似乎有著無限的光芒自她身上射了出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3-18 12:59 AM

第二章 滄海月明(下)

    傅苦禪從丁垂云臉上看出了驚訝,心中暗暗嘆了聲,趙冰翼天生便是習劍的,自己的滄海月明劍必將在她手中發揚光大,丁垂云雖然是個劍匠,但面對這天生習劍的天才,只怕也會輸得很慘吧。

    軒轅望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趙冰翼,他敏感地發覺到,當傅苦禪的劍交入趙冰翼手中後,趙冰翼就不再是那個愛撒嬌的小女孩了。她的表情嚴肅而專注,他的目光敏銳而犀利。一種絕不弱於丁垂云劍匠的氣勢,從這小女孩身上發散出來,讓她自然而然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軒轅望只覺得自己的呼吸急促起來,心怦怦直跳,但他知道,這不是恐懼,而是一種渴望。

    不知為何,他渴望著,那站在場中與趙冰翼相對的,是他而不是丁垂云。這種渴望讓他身上的血液沸騰起來,讓得心中奇癢難熬,也讓他對這種渴望有種深深的畏懼。

    他本能地退後,從人群中擠走,想要離開這裡,他要逃避這種渴望的感覺。在他背後,罡風四射,劍氣洶湧,不知是趙冰翼先還是丁垂云先,兩人身體穿來插去動作迅捷如電風,劍嘯之聲不時被兩劍相擊之聲打斷。這兩劍相擊之聲起初還只是偶爾有之,但到後來竟是乒乒乓乓響成一片。

    「后土劍門的絕招在於守而非攻,這丁垂云搶先攻出,又一劍比一劍迅猛,以己之短攻敵之長……」傅苦禪心念微轉,但旋即明白:「冰翼一女娃兒,臂力耐力都有限,丁垂云正是有意逼冰翼與他快攻,好迅速消耗冰翼的力量靈力,以便與我一戰……這丁垂云倒是后土劍門難得的人才。」

    軒轅望被這連綿不絕的劍擊聲引得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正看見丁垂云劍光如霹靂一般擊向趙冰翼,而趙冰翼身形則有如滄海中的一葉孤舟,在丁垂云劍氣的狂瀾中起伏跌宕,雖然驚險百出,卻每每能化險為夷。看起來倒是丁垂云佔盡了優勢,但不知為何,軒轅望心中卻以為丁垂云處境不妙起來。他不敢再看下去,撒腿便跑了開來。

    正當軒轅望奔回側門之時,一種他無法抗拒的力量,讓他猛然回過頭去。

    在丁垂云大海狂濤一般的劍影之中,趙冰翼身體冉冉而起,像是一輪自海平面上升起的明月。她手中的劍劃出一個優美的圈,劍上白芒奪目耀眼,將她整個人都包裹住。丁垂云那浩瀚的劍影在這強光之下黯然失色,無數道光箭自趙冰翼化成的明月中射了出來,噗噗聲中,丁垂云渾身一震。

    軒轅望大驚之時,怦地一下,他只覺額鼻間一陣巨痛,原來他一面奔跑一面回頭,一頭撞在牆上。他只覺一陣天眩地轉,兩道濕濕的東西自鼻中流了出來。

    當他清醒過來再望向丁垂云,這個不到四十歲的男子似乎一瞬間老了許多,他手中空空,原本握在他手中的劍已經斷成數段,被棄在地上。

    「咳……咳……」丁垂云全身又是顫了一下,一陣拚命壓抑的咳嗽自他喉間傳了出來。趙冰翼興致勃勃地一抱劍,像個大人那樣道:「承讓,承讓。」

    丁垂云目光在這女孩子臉上掃了掃,又轉到傅苦禪臉上,過了會兒,他咬了咬牙,掉頭而去。傅苦禪唯有苦笑,倒是趙冰翼意猶未盡,目光在眾人臉上轉來轉去,似乎還想再找個人比試。人們看見她那明月一般的目光,都紛紛轉過臉去,生怕她來找自己。

    軒轅望想去看看丁垂云,但又不知去了後該說什麼,想來想去,他還是回到自己小屋中。同屋的僕役見他鼻子流血,都笑了他兩句,他卻神情恍惚,無法應對。

    他的腦中,全部是最後見到的那一個景緻,在丁垂云劍氣最盛之時,趙冰翼忽然騰起,雖然只看到劍上光芒四射,但軒轅望卻能感覺到那一刻趙冰翼分明刺出了六劍!

    這六劍是如此迅捷,旁觀者眼中這六劍劍芒渾然一體,形成一個耀眼的光球。

    一種前所未有的激動在軒轅望心中升起,那樣一劍,驚才絕豔,那樣一劍,才是滄海月明!

    軒轅望手禁不住有些發抖,他自己也覺奇怪,為何見到那樣一劍,他心中無比激動,竟然會巴不得迎著那劍的,不是丁垂云而是自己。

    「若換了是我,能接下這一劍麼,我該如何防這六擊,如何相機反擊?」

    這個念頭在他腦中盤旋來盤旋去,到得後來他啞然一笑:「我這是怎麼了,我從來就不會使劍,怎麼會想到要破這一劍,難道我比身為劍匠的丁大叔還要厲害麼?」

    想到丁垂云,他心中一動,決意去見一見他。好在忙了大半日之後,他倒有些閒暇,向管事告了個假,他便出了云想綢緞莊。

    但在丁垂云家卻碰了個壁,丁垂云根本不曾回來。軒轅望心中不由有些擔憂,對於身為劍匠的丁垂云而言,若是敗在劍師傅苦禪手中,哪怕是當場身亡也算雖死猶榮,但慘敗在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手下,這樣的打擊只怕是他難以承受的。

    出了城,軒轅望一路在丁垂云常去的地方尋找,直到賞心湖畔,聽到丁垂云的咳嗽聲,才循聲找到了丁垂云。只見他呆呆坐在湖畔枯柳之下,身邊杯盤狼藉,遠遠地便嗅到他身上的酒氣。

    「丁大叔!」軒轅望喚了他聲,但平日裡耳聰目明的丁垂云卻恍若未覺,軒轅望走了過去,又喚了聲,丁垂云才將通紅的眼移向他。

    「阿望……」丁垂云只說出這兩個字,便是一陣劇烈地咳嗽。軒轅望有些吃驚地看著他,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阿望,你來了。」丁垂云咳嗽平息之後,用沙啞的嗓音道,「來陪我喝上一杯。」

    「丁大叔,你別再喝了。」想了半晌,軒轅望終於道,「勝負只是一時之事,大叔你何必放在心上?」

    「一時之事,一時之事?」丁垂云嘿嘿笑了幾聲,「你可知那傅苦禪單人獨劍挑戰京師十大劍門,我后土劍門先後七人敗亡在他劍下,滿門菁英灰飛煙滅,后土門不得不狼狽離開京師。這二十年來我苦心練劍,既不曾娶妻生子也不曾賺下丁點家財,想只想有朝一日能與傅苦禪決一生死,哪怕便是敗了也不能讓世人小看我后土劍門。可二十年來一夢覺,我不但不是傅苦禪的對手,甚至連他教出的十二三歲的女娃兒也可以輕易擊敗我這劍匠,這劍,這劍……」

    他一激動,又禁不住劇烈咳嗽起來。軒轅望不知道這背後還牽連到二十的前的血仇,心中對丁垂云的同情更增了幾分。這個時代裡,一個武師想要安生立命已是不易,而一個習劍者就更難。為了這樣一個目標,丁垂云付出了人生中最寶貴的二十年時光,付出了一生的幸福,最終不但失敗,而且敗得幾無扳回的可能。

    人一輩子,有幾個二十年可以用來進行一場賭博?人一輩子,又在這樣那樣的賭局中虛擲了多少個二十年?

    軒轅望覺得嘴中有些苦澀,他喉嚨抽動了下,忽然道:「丁大叔,那傅苦禪能教出個弟子,你為何不能教出個弟子來?比如,比如……」軒轅望想到趙冰翼那驚才絕豔的一劍,想到自己看見那一劍時的熱血澎湃,他有些訥訥地道:「比如,我成不?」

    「你?」丁垂云雙目睜得老大,「你眼見我這慘狀,還要練劍麼?」

    「或者……或者我可以替丁大叔擊敗那個傅苦禪。」軒轅望微低下頭,臉上浮起一片羞赧。

    「不成,不成。阿望,不是說你不可能擊敗傅苦禪,但我不希望你也同我一般,將二十年的時光浪費在虛無飄渺的事情上。」丁垂云又咳了幾聲,臉上儘是苦笑,顯然方才對軒轅望的訴說,已讓他心情放鬆了些。

    軒轅望練劍的意志原本就不甚堅定,因此也就不再懇求。二人默默相對了會兒,丁垂云站了起來:「走吧,你也該回去了。」

    看到丁垂云身形已不再像往日那般挺拔,軒轅望有些擔憂地嚅了嚅唇,但只吐出了一句「丁大叔,多保重」,便再無話可說了。

    這一戰給丁垂云的打擊,遠不止趙冰翼劍氣所傷害的身體。丁垂云原本主要以教幾個華州府城的富家子弟劍藝為生,在他戰敗第二日,這幾個富家子弟就紛紛辭師,街坊間也將他勝不了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娃兒傳為笑談。再加上身上的創傷讓他無法做體力活兒,他整日裡便只有在酒館裡喝著劣等酒,到夜了再滿身酒氣地回到他那四壁空空的屋子之中。起初還有人來勸他,他倒也不發酒瘋,只是苦笑著問上一句不喝酒又能如何,對方便啞口無言了。

    終於傅苦禪要走了,軒轅望在瞧不見他們一行人的影子之後,立刻飛快地跑到丁垂云處,丁垂云依舊醉生夢死地爬在桌子之上。

    「丁大叔,丁大叔,那個討厭的傅苦禪走了。」

    丁垂云醉眼乜斜,翻了他一眼,只是哦了聲。軒轅望還要說什麼,丁垂云卻砰地一下將個酒杯放在他面前:「來……來……阿望……陪我喝上一杯……」

    還不等軒轅望回答,他便將自己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濁酒入喉,換來的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軒轅望見他醉了,忙勸道:「丁大叔,你別喝了!」

    「阿望,你是好孩子……」丁垂云將手從唇邊移去,又抓在那酒杯上,軒轅望伸手去奪他的酒杯,卻發覺酒杯邊緣儘是濕粘的東西,仔細一看,儘是殷紅的血。

    「丁大叔!」軒轅望大驚,丁垂云卻揮手止住他的話:「別說,別說……」

    軒轅望還要再說,忽然幾個漢子進了酒館之門,直直走向丁垂云。軒轅望看過去,心中不由一驚,這幾個漢子是華州府城有名的潑皮無賴,沒少被丁垂云教訓過,如今看來,是來意不善。

    「瞧,咱們堂堂的大俠客丁劍匠,如今成了什麼樣子!」一人尖聲道,「往日的劍匠風範,今天怎麼全也見不到了?」

    「哦,你還不知,那一日京城來了個女娃,在云想綢緞莊前玩甩,咱們的丁大劍匹見人家小娃兒粉雕玉琢般可愛,便想去調戲她。嘿嘿,哪曉得那女娃兒也是使劍的,三招兩式,便將堂堂劍匹放倒了……」

    另一個潑皮有意歪曲道。

    丁垂云瞧也不瞧他們一眼,只是又給自己滿上一杯酒,一飲而盡,緊接著又是了陣咳嗽。

    「難怪呢,就這般三腳貓功夫也算是劍匠,那大爺我就是大劍宗了。丁大劍匠,聽說你的幾個弟子都另求明師了,你這日子可就過得沒那麼滋潤了。怎麼樣,手頭緊不緊?咱們兄弟瞧你可憐,賞三五枚銅錢與你花花,要不?」

    丁垂云咳嗽平息下來,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以更快的速度灌了下去。那幾個潑皮雖然聽說他落魄了,但虎倒餘威在,不敢十分逼迫,只是挖苦了幾句便離開了。

    軒轅望牙齒咬得咯咯響,若不是丁垂云在桌下踩著他的腳,他早已反唇相譏。在他心中,丁垂云再不濟,要收拾這幾個潑皮還不在話下,但丁垂云只是默默喝酒,讓他心中極為不快。

    「丁大叔,丁大叔!」他終於喚出聲來,丁垂云卻伏在桌上,鼾聲如雷。軒轅望起身想走,但聽到丁垂云在醉臥中仍發出劇烈的咳嗽,他心中又有些不忍,終於半拖半扶,將丁垂云弄回了他自己的屋子。

    他回去向管事告了假,準備這一夜陪著丁垂云。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他悄悄帶了自己那柄劍。

    丁垂云已經大吐特吐,將屋子弄得一片狼籍。軒轅望收拾完了,服侍丁垂云睡下,自己才打了個地鋪。夜色已深,窗外西風呼嘯,看來是要變天了。

    這一夜裡雖然丁垂云咳嗽不斷,但好在沒再嘔吐。軒轅望朦朧之間,忽然覺得自己又不在丁垂云的屋裡,而是來到了云想綢緞莊的前院。

    他正驚異間,忽然發現自己手中執著一柄劍,而迎著他的,正是趙冰翼冉冉而起的身形!

    象滄海之中浮起的明月,帶著萬道冷輝升了起來,緊接著,趙冰翼手中的劍上光芒四射。

    「滄海月明珠有淚!」

    一個聲音似乎在腦中響起,軒轅望本能地腳步前移,手臂輕送,執劍的手腕左右搖擺,正是那日他朦朧中見到竹林中人的姿勢。他手中劍幻成十餘道彩虹,直飛向半空中的趙冰翼,劍嘯聲中,罡風鼓動如雷,趙冰翼的連接六劍在將出未出之際,被他逼了回去。

    不僅逼得趙冰翼無法遞出六劍,而且劍虹吞吐漲消,擊在趙冰翼眉間,趙冰翼連哼都未能哼出聲來,便逆飛出去,漫空之中,儘是殷紅的血跡……

    這血腥而燦爛的一幕將軒轅望自夢中驚醒,他猛地起身來,發了半晌呆,才確信那只是一個夢而已,自己並未殺人。

    「我……是怎麼了?」他心中暗想,長這麼大來,他一向隨和善良,從沒有做過殺人的夢,今天不但夢見殺人,而且是用極殘忍的方式殺死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這女孩他並無多少惡感,這讓他非常驚惶。

    「一定是那柄邪劍……我不該將它帶來的……要是它害得丁大叔也做惡夢……」

    軒轅望卻不知道,看了趙冰翼那驚才絕豔的一劍,一顆小小的苗芽已經開始在他心中萌動。他這一生,再也擺脫不了一個劍字。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3-18 01:00 AM

第三章 劍中自有顏如玉(上)

    這一夜分外漫長,時間不像往日那樣飛快流逝。

    當城裡雄雞唱曉之時,軒轅望自迷糊中醒了過來,他向床上看去,發覺丁垂云已經不在床上了。

    軒轅望心中微微一驚,他飛快出了門,發覺丁垂云正呆呆坐在門口,手邊還提著一個酒葫蘆。

    「丁大叔……」

    「阿望,謝謝你了。」丁垂云比起昨晚精神要好上一些,他向軒轅望一笑。

    「丁大叔,你好些啦?」見他笑了起來,軒轅望心一寬。

    「過去二十餘年,每天這個時侯,無論是颳風還是下雨,我都會準時起來練劍。」丁垂云抿了一口酒,「旁人只知道劍匠劍師的威風,有哪個知道這威風背後的辛苦。更何況,如今這個時代,劍匠劍師還有什麼威風可言?」

    軒轅望默默聽著,他無法插嘴,前日還意氣風發的華州府城唯一的劍匠,如今卻滄桑如古稀老人。

    「阿望,你有沒有見過魔石?」

    軒轅望搖搖頭,又點點頭,他沒有見過魔石,卻見過憑藉魔石的力量動轉的機械,據說,京師裡這樣的機械多得很,連磨面都不需要水力畜力了。

    丁垂云道:「魔石將讓人世間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我前些日子聽說,在東都開定城,有人用魔石帶動車子,那車子跑得飛快,一柱香時間便可以跑上十里,卻完全不須畜力。阿望,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這個消息讓軒轅望的好奇心升了起來,他想了會兒,道:「魔石不像馬那樣會累,若是這樣的車子推廣了,那從我們這去東都只需五六日功夫。」

    「哈哈,小孩子就想進城玩。」丁垂云劇烈地咳嗽了一陣子,「阿望,這意味著天下的車運行都得關門,天下的牧馬人都得失去飯碗呵。這些年來,魔石機械一塊塊地蠶食百姓賴以生存的營生,以往要十多個人的活兒,如今只需一兩個人就可以幹得好好的,以往在戰陣之上要靠個人的武學搏殺取勝,如今一個三歲的娃兒也可以用魔石兵器在二十步內取一個劍匠的性命。阿望,這個時代,不是人的時代啊,是魔石的時代了!」

    軒轅望聽得丁垂云聲音越來越悲涼,挪過身去靠在他身邊,道:「大叔,人總有辦法的麼。」

    「人還能有什麼辦法,人辦法越多,魔石代替人之處就越多。百餘年前元始皇帝以武開國之時,一個劍匠在地方比一個知縣還要風光,多少人辛苦練劍,求的就是有朝一日成為劍匠。如今一個劍匠連潑皮尚且不如……阿望,我輸了,我練劍二十年連個小女娃兒都不是對手,其實便是我勝了那女娃兒,勝了傅苦禪又能如何?劍藝已衰,無可挽回……劍斷了,就不能再接起來啦!」

    丁垂云的話,軒轅望聽得不甚懂,但猛然想到一事,忙跑進屋裡,將自己得到的那柄邪劍捧了出來。

    「大叔,劍斷了還可以換上一柄啊,你看我這柄劍,很有些古怪啊。」

    丁垂云見了他手中的劍,眼前一亮,但旋即又是黯然。他輕輕撫mo著劍脊,過了會兒道:「劍是柄古劍,可是阿望你還不懂的,劍斷了是換不成的。」

    軒轅望有些沮喪,道:「丁大叔,那可也不一定,我這劍很古怪,害得我最近總做夢,甚至做白日夢呢。」當下將這幾日情形說給丁垂云聽了,至於昨夜夢見自己殺了趙冰翼之事,軒轅望有意略過不提。丁垂云微微一笑,他只道是這少年乍得一柄古劍,難免會浮想連翩,也沒有往心裡去。他抹了一把唇邊的酒漬,道:「阿望,你陪我這麼久,丁大叔沒有什麼可以謝你的,你記住一句話。」

    軒轅望側過頭去,仔細端詳在思忖的丁垂云,丁垂云足足停了有一盞茶的功夫,道:「你記著,若是你真有心出人頭地,去學魔石技藝,終有一日這世上一切都離不開魔石。」

    軒轅望略有些失望,他起先還以為丁垂云將傳他什麼劍藝秘決,沒想到丁垂云說的卻是這樣一句話。

    少年人總是如此,將成人歷經人間冷暖辛酸而得到的經驗當作耳邊風,直到有朝一日,在自己選擇的那條路上撞得頭破血流,方才明白老人的每一句每一字,都充滿著智慧。

    第二日當軒轅望再去丁垂云家中時,發覺這位劍匠已經離開了華州府城,他的屋子據鄰居說留給了軒轅望。從鄰居家中拿到了鑰匙,軒轅望走進這空蕩蕩的屋子,裡面簡樸的陳設依舊,裡面的住宿者卻已渺然不知所終。軒轅望自懂事以來,第一次感覺到一種沉重的悲涼,他甚至開始思忖,自己今後會做什麼。

    當夜他又告了假,在丁垂云的屋中睡去。他已經放棄了拋掉那柄邪劍的想法,但那劍若是放在云想綢緞莊中難免會引起旁人的注意,因此他將劍帶到了丁垂云屋中,掛在床頭。

    夜裡,他似乎看見一團白光自劍上升起,那團白光慢慢凝聚,終於成為一個衣袂飄蕩有如天人的女子。

    「你是誰!」他驚顫地問道。

    「這兒不錯,比你那間屋子要好多了,我喜歡這裡,這裡到處都有……都有一種味道,劍的味道。」

    那女子聲音悅耳有如天簌,軒轅望猛然想起,自己將劍棄入賞心湖的那一夜,這個女子也來到自己的床頭。難道說……這個女子竟然就是那柄邪劍?

    似乎從軒轅望的表情中看到了他的想法,這個眉宇不清的女子微微點頭:「你還算沒有笨到家。」

    「你……要做什麼?」軒轅望心中又是害怕,又是好奇,強忍著牙齒打顫的感覺問道。

    「我要做什麼……我要在這住下來!」

    「哦,我本來就要把劍留在這。」軒轅望鬆了口氣,神情放鬆了些,「丁大叔把屋子給我了,你可以一直住在這。」

    「我還要你留在這裡陪我住!」

    那女子的第二個要求讓軒轅望險些從床上栽了下來,他慌忙道:「這不成,這不成,雖然你是……可你還是個女子,我怎能同你住在一起?」

    「哼,你腦袋裡想的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那女子衣袖一拂,軒轅望只覺涼意刺骨,他哆嗦了幾下,牙齒都打顫起來:「我……我也不願意啊……」

    「我要你住這裡陪我,是你十世修來的福分,你還敢拒絕?」那女子口氣很霸道,但聲音卻清幽動人,讓軒轅望心中的畏懼減了幾分。軒轅望吶吶了半晌,道:「可是,可是我尚要回云想綢緞莊裡做活兒,不可能天天住在這。」

    「做活?」雖然沒有看清,但軒轅望似乎很熟悉地感覺到,那女子撇了撇嘴,用不屑的口氣道:「你可真是無能,竟然要靠做僕役為生。」

    「人總是要想法子活下去。」軒轅望臉有些紅了,被這個還不知道是鬼是妖的女子瞧不起,讓軒轅望有些生氣。

    「我雖然不是人,可也有辦法讓你活下去,活得比現在還好得多。」那女子咯咯笑著,「你從這條街往東走。」

    軒轅望心中一動,暗想莫不是這女子知道哪兒地下埋藏著寶藏,自己可以去挖出來以求生活。想到這裡,他便問道:「接著呢?」

    「出門往東走三百五十步,向南走四十步,再向西走五步……」那女子道。

    軒轅望竭力想像自己依言而行會走到哪裡,過了會兒,他道:「那是富貴錢莊啊。」

    「正是富貴錢莊,你進去以後拿劍指著裡面的人,要他們把錢拿出來,不就可以解決生活問題了麼?」

    軒轅望哭笑不得,這個不知是妖是鬼的傢伙,竟然教唆自己去搶錢莊!他拚命搖頭:「不成不成,你出的主意太差。」

    「有我在你還怕什麼,怕打不過?那錢莊的幾個人我看過,都是些空有其表的傢伙,殺了他們不廢吹灰之力。」

    「免了,免了,我可不想到牢裡去解決自己的生活問題。」軒轅望頭大如斗,這柄邪劍實在是太麻煩了,若是今後一直給它纏著,自己當真是生不如死啊。

    「所以說你無能。」那個女子在屋裡走動了幾圈,「那我不管你,總之你得留在這兒,這兒清靜,每天早上你得起來練劍。」

    「可是……」

    「沒什麼可是,你若是不聽,我就……嘿嘿,你可以想到我就會做什麼!」那女子惡狠狠地笑著,但軒轅望分明聽出這惡狠狠的笑聲中透的是一種頑皮,而不是威脅。

    若是單純的威脅,軒轅望或者會被激起逆反心理,偏偏要離開不可,但是一種頑皮,軒轅望便覺無所謂了。他心中暗暗盤算,孫二管事雖然時常責罵他,那倒有大半是長輩對子弟不爭氣的責罵,實際上云想綢緞莊的幾位管事都算不錯的。自己若是提出搬出來住,想來他們也不會拒絕,畢竟自己雖然是僕役,卻不是家僮。

    劍中女子又來到軒轅望身邊,甚至側身坐在軒轅望床上,或許是心理作用,軒轅望隱隱嗅到一股幽蘭般的香味。這香味讓他心間一片平和,那種恐懼與不安已完全消失了,無法抗拒的倦意襲來,軒轅望沉沉睡去,隱隱約約之間,似乎那劍中女子的纖纖素手,在自己的額間輕輕拂過,替自己理順了亂發。那種感覺,有如春日午後睡在山溪之間,任入清風入懷。又如幼年時在母親的懷裡,溫暖安詳。這一覺,軒轅望睡得說不出的安穩。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3-18 01:00 AM

第三章 劍中自有顏如玉(下)

    「起來,你該起來了!」

    正當軒轅望在沉睡中留連時,一個聲音將他喚醒,這一夜什麼夢也不曾做,他覺得神輕氣爽,渾身上下似乎有的是力氣。

    他睜開眼,還想再賴一會床,那股冰水澆頭般的涼意立刻襲了過來。他激靈靈一下翻身而起,埋怨道:「只不過多睡片刻而已。」

    但他環首屋裡,那個劍中女子早已不見了。他藉著窗外微明的曙光,看到那柄邪劍掛在床頭邊,不由微微一笑,似乎是對一個早已習慣了的朋友招呼般,說了聲:「早啊。」

    劍自然是無語的。軒轅望打來井水洗了把臉,從牆上摘下劍,來到院落之中。或者是為了練劍需要,丁垂云當初有意將這院子做得較大,軒轅望振了振手中的劍,劍發出嗡嗡的清嘯,讓軒轅望也禁不住想仰天長嘯起來。

    他擺了個架式,便要開始練劍,忽然間,他意識到,自己雖然想練劍,但卻連練劍最起碼的招式也不會。

    「喂,我該怎麼練劍?」

    他像那劍問道,但劍卻一聲不發,他又問了一句,劍回答他的卻仍是沉默。

    「我究竟是怎麼了……」軒轅望遲疑了會,啞然失笑,自己竟然以為這柄劍會說話,竟然還向這柄劍詢問如何練劍,昨夜的情景,昨夜的女子,分明就是怪夢一場。

    他有些洩氣了,想回屋子裡去,但心中又一動。那天他曾被劍帶到一個竹林的幻覺中,竹林中那人的動作緩慢,他現在還依稀記得。

    軒轅望左腳前伸,反轉手腕將劍放在身後,依著那天恍惚中所見竹林中人的動作,手腕輕擺,慢慢將劍向前刺出。

    第一遍時,他覺得有些彆扭,但當他一連刺了十餘遍後,動作便逐漸迅速起來,這一個枯燥無味的動作,他卻練得樂此不疲,覺得比做什麼都有趣,竟不曾察覺到時間飛逝。

    當他終於停下來時,天色已經大亮了。軒轅望看了看天,慌忙衝出屋子,向云想綢緞莊奔去。雖然他全力疾奔,卻仍比平日晚了許久,少不得被孫管事一頓臭罵。

    「什麼,你想搬出去住!」

    當聽到軒轅望提出要搬出去時,孫威兩眼睜得老大,他上下打量了軒轅望幾眼,這個孩子這幾日不知為什麼總是出錯,往常並不這樣啊。

    「你要想清楚,阿望,你不是因為我責罵你才要搬出去的吧。」孫威想了會兒,問道。

    「不是,不是,孫管事說我是為我好,這幾日我確實總犯錯。」軒轅望坦誠地道,「只是丁大叔將屋子留給我,我若不搬進去,如何替他看屋子?」

    孫威臉沉了下來:「阿望,你明白雲想莊的規矩,普通夥計可以住在外頭,但若是想在云想出人頭地,你就必須留在裡頭。」

    軒轅望默然了會兒,他知道孫威所言不差,因為他識字能算,孫威有心將他帶成管事,所以一向對他較嚴。他也很感激孫威的好意,作為一個僕役,能有這樣的出路算是有出息了。

    「你再想想,那丁垂云雖然對你好,但他習得一身劍術卻也保不住自己。他此次離開也不知何時能回來,難道你這一輩子就住在他那間破屋內麼?」

    軒轅望根本無法反駁孫威的話,他要求搬出去,不過是因為昨夜那番似夢非夢的對話而已。便是搬出去,他只在迷糊中看到那竹林中人的一劍,難道還能就憑這個練成劍匠麼?

    「對不起,孫管事,我不搬出去了。」想來想去,他不得不承認,自己雖然對練劍感興趣,卻還沒有到願意為劍放棄一切的地步。

    「這樣就好,若只是為了丁垂云的事情你覺得不痛快,我可以准你兩日假。」孫威表情緩了下來,點點頭道:「阿望,你無父無母,一切都得靠自己,我幫你也只能幫到這。」

    「是,孫管事為我好,我全都知曉。」軒轅望情緒有些低落,「我想去丁大叔屋裡收拾一下,能行麼?」

    「你去吧,准你一日假,今晚一定要回云想。」孫威打發軒轅望走後,搖了搖頭,這孩子聰明老實,待人也忠厚,又能算識字,就是特重感情了。

    回到丁垂云院子,軒轅望發了一會呆,終於進門。丁垂云屋裡也沒有什麼好收拾的,主要還是那柄邪門的劍。軒轅望從牆上摘下劍,心想什麼時侯給劍配上劍鞘才好。

    正這時,那種恍惚的感覺又襲了過來,軒轅望經過多了也見怪不怪。過了片刻,他再睜開眼,發現自己仍然站在丁垂云的屋中,那個劍中女子正站在他面前。

    「你要食言了!」那女子聲音滿是嬌嗔,「你答應我的,留在這裡陪我。」

    「可是孫管事說得有理,我不可能呆在這一輩子……」軒轅望將孫威的話複述一遍後道:「你說我該如何是好?」

    「笨,辭工唄,聽你說來你又不是賣身給他!」劍中女子的臉依然模糊不清。

    軒轅望只有苦笑,怎樣對這個似妖似鬼的劍中人解釋成了他頭痛的事。過了會兒,他道:「實在是對不起,若是你愛住在這裡,我就將劍留在這啦。」

    「你不在這裡,我呆在這有什麼意思!」劍中女子嗔道,這話雖然容易引起旁人誤會,但劍中女子的口氣卻讓軒轅望無法自作多情。

    「那你就隨我回云想,最多我每天早些起來避開旁人練劍就是。」

    「我才不想又呆在你那又髒又臭的床底下。」劍中女子哼了聲,忽然她的聲音變得輕鬆喜悅起來:「你若是來了這裡沒有及時回云想,會發生什麼事?」

    軒轅望臉色立刻變了,連聲求饒說:「姑奶奶,我求你不要捉弄我,如果我今夜沒有回云想,明早鐵定要捲鋪蓋走人。」

    「這正好!」劍中女子咯咯嬌笑,一陣寒風迎而而來,軒轅望嚇得轉頭便跑,但沒有跑幾步,他便覺得天旋地轉,栽倒在地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悠悠醒來,第一件事便是飛快地跑出去看天色,見到外頭紅日高照,這才略略放下心。他不敢再去動那柄劍,推開門便來到街上。

    暖洋洋的太陽照在身上,讓他心情輕鬆了許多,他覺得腹中十分飢餓,心中不免有些奇怪,他是吃了午飯再回丁垂云屋的,怎麼就餓得這樣快。

    一念及此,他的心劇烈地跳了一跳,再抬起頭來看太陽。太陽懸在東方天際,這分明剛剛日上三竿!

    他這一驚之下慌忙向云想綢緞莊奔去,沒奔幾步,街頭一個人一把拉住了他。

    「阿望,你這幾日是去哪了?」

    軒轅望一看,是同屋的林穎,忙道:「我這幾日不都在鋪子裡麼。」

    「你少亂扯!」林穎臉色很不好,「三日前你向孫管事告假,明明說晚上就回來,結果整整三天都不見蹤影,你還說在鋪子裡?」

    「糟……」軒轅望這才知道,自己這次昏迷並不是短短片刻,他臉色都變白了,顫聲問道:「那孫管事……孫管事有沒有罵我?」

    「罵你?孫管事倒沒有罵你。」林穎臉色依舊難看,「孫管事只是讓小賈替了你,還說你以後不用回云想了。」

    軒轅望聽了只覺得一陣悶氣堵在胸腹之中,他猛地踢了一腳路邊的樹,長長嘆了聲:「這回可被害死了。」

    林穎有些同情他,新來替軒轅望的小賈雖然也伶俐,卻沒有軒轅望這樣隨和,林穎心裡倒還是希望軒轅望與他共事,因此勸道:「阿望,孫管事一向看重你,這次可是讓他真生氣了。你還是趕緊回鋪子向孫管事道歉,看看孫管事能否念在你這兩年來從不犯錯的情上,重新收下你。」

    「是,是!」軒轅望心中又升起一些希望,連忙跑了開來,遠遠地拋給林穎一句謝謝林大哥。

    跑回了云想,每見著一個夥計都免不了被他們埋怨幾句,這個時代裡,能在一家象云想這樣對夥計僕役較好的鋪子裡謀生計,是他們這些貧苦人家最大的夢想了。終於跑進內院,孫威正在院子裡指揮夥計們搬東西,見了軒轅望眼也不抬一下。

    「孫管事……對不起……」軒轅望結結巴巴地道。

    孫威瞄了他一眼,轉過身去命令旁邊立著的一個少年道:「小賈,你去大管事那兒,說軒轅望來結工錢了,把他的工錢結給他打發他走人。」

    那小賈見軒轅望回來還有些擔憂,聽到孫威這樣說滿臉都是笑容,撒腿就想跑走,軒轅望通地一聲跪在地上,顫聲道:「孫管事,實在是對不起,這幾日我不是有意不回來的。」

    「小賈,你先停停。」孫威臉色這才好看了些,「阿望,你說你不是有意不回來,腿可是長在你身上,誰還能綁著你不成?」

    軒轅望遲疑了會兒,終於將自己如何得到那柄劍,那劍中如何有個似鬼似妖的女子,自己又是如何被她弄昏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聽他說完,孫威嘆了口氣,和聲道:「阿望,你起來吧。」

    軒轅望站了起來,只道孫威已經原諒了他,低低說了聲:「謝謝孫管事。」

    「你可別謝我。」孫威有些同情地看著他,「阿望,你若只是三天誤工,只要你誠心認錯,我最多罰罰你,不會真地趕你走。可如今,你不但言而無信誤了三天工,還編個謊話騙我。阿望,我不知道短短幾天時間,你怎麼就變得這個樣子,但這個樣子的你,是不能在云想呆著的。」

    軒轅望聽得魂飛魄散,他舉目無親,如果真的被從云想趕了出去,那便真的無依無靠。

    「小賈,你去大管事那替阿望結帳。」孫威舉手制止軒轅望再說,又從自己懷中摸索著掏出幾兩碎銀,放入軒轅望手中:「阿望,記著,好好做人。」

    若是孫威趾高氣揚地趕他走,軒轅望定然會頭也不回地離開,但孫威卻是如此讓他走人,軒轅望只覺心中委曲無限,卻又無法說出來。那柄怪劍的事情確實讓人難以相信,軒轅望忽然想到,只要將那柄劍拿來,要那劍中女子向孫威解釋,一切便迎刃而解了。因此他不等那小賈回來,只說了聲「耿管事我去拿那柄劍」便撒腿跑了開去。

    飛快地跑回丁垂云屋子,那柄劍好生生地掛在床頭。軒轅望猛然將劍扯過來,大聲道:「快出來!」

    但那劍卻沒有任何回應,軒轅望有些急了,用力一抖那劍,喝道:「快出來啊!」

    正這時,一陣森森的寒光從劍上射了出來,片刻之後,這光聚成一個人影,正是那個劍中女子。她懶洋洋伸了下腰,嗔道:「打擾人家睡覺,你不知道女孩子充足睡眠有益美容麼?」

    「可被你害苦了!」軒轅望鬆了口氣,伸手就想去抓這劍中女子的衣袖,但劍中女子動作奇快,一下子便退了幾步,道:「你要做什麼?」

    「你快去替我做證,我沒有說謊。」軒轅望瞪了她一眼,「我昏過去三天,孫管事要趕我走人!」

    「那正好啊,我就是要你離開那個破綢緞莊。」聽了軒轅望飛快地將事情說了一遍,劍中女子得意洋洋地道,「今後你就可以自由的練劍,不再在那兒操執賤業了。」

    「你!」軒轅望大怒,「我若是被趕出來,很快便要餓死了,還練什麼劍?」

    「哼,你一個大男人要餓死了還很光彩,對我嚷嚷什麼!」劍中女子強辭奪理,又伸了個懶腰道:「反正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去替你作證的。這世上哪有什麼鬼怪,從沒聽說過!」

    軒轅望接連幾次伸手想去抓住她,卻始終撲個空。軒轅望大怒之下道:「你如果不老老實實去作證,我就把這柄破劍給折了!」

    「折啊,你折了更好。我一直呆在這破劍裡,早就煩了,這柄劍在我又脫不了身。」劍中女子竟然不以為意,「你折了我正好呆在你身體裡,雖然你是個臭男人,但勉強可以用一段時間啦。」

    軒轅望聽得毛骨悚然,這才記起眼前的女子不是普通人。他強壓住怒火,道:「姑奶奶,算我求你,你究竟要如何才肯替我去作證?」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3-18 01:01 AM

第四章 東都開定(上)

    劍中女子顯然對自己的傑作得意洋洋,軒轅望就是舌爛蓮花,也無法說動她。

    「可被你害死了!」到了後來,軒轅望無計可施,只得自暴自棄地瞪了她一眼,「你既讓我餓死,我也不管你了,你就留在這吧!」

    「你又想拋棄我?」劍中女子不再得意,話語中透著哀怨,對於她的善變,軒轅望更覺得頭痛。

    「是你逼我的。」軒轅望喃喃道。

    「阿望,阿望!」正這時,門外傳來有人呼喊他的聲音,軒轅望忙跑了出去,原來是小賈追來了。

    「這是你的工錢,孫管事讓我給你送來。」小賈將一個小錢袋塞入軒轅望手中,似笑非笑地道:「阿望,謝謝你,你以後就不要去云想了。」

    軒轅望能從這個接替自己的人語氣中聽出濃濃的敵意,他悶聲不響,想將那個錢袋扔了,但想想自己無法說動那個劍中女子去作證,看來只有另謀出路,這錢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少的。他深深吸了口氣,把錢袋塞入懷中,略向小賈點了點頭,便又回到屋子裡。

    「現在你滿意了,我真的被開革了。」一陣酸意自鼻間傳來,自己辛苦在云想做了兩年,卻因為這飛來橫禍而被開革,天下雖大,前途渺茫,這人世間之路,為何如此艱難?

    「好啦好啦,人家認錯啦。」見事情已無法挽回,劍中女子盈盈起身,向軒轅望斂衽行禮:「阿望公子你大人大量,不要和我這連身體都沒有的可憐人一般見識啦。」

    她聲音清脆,話語又是幽怨一片,軒轅望便是有萬般怒火,也不由得消去大半。劍中女子頓了頓,又道:「我在這劍中呆了也不知多長時間,實在是怕再一個人孤零零的,阿望公子,若是得罪了你,你千萬莫往心裡去。」

    沒有哪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以拒絕這樣的要求,更何況是隨和慣了的軒轅望。雖然心中明知道自己的生活從此要被這劍中女子攪得一團糟,他還是不得不苦笑著道:「算了,算了,別叫我什麼阿望公子,叫我阿望就成了。」

    「我害得阿望離開云想,應當受罰。」劍中女子自然而然地變了稱呼,「阿望,你說該如何處罰我?」

    軒轅望想了會兒,始終想不出能用什麼方法來懲罰這個不人不鬼的傢伙。過了半晌,他道:「算了。」

    劍中女子見他神色不愉,雖然嘴中不再追究這事,但顯然他心中還是極為不快,倒真的有些過意不去了。過了會兒,她忽然微微笑道:「阿望,你不是想練劍麼,我來教你練劍入門之術,你看如何?」

    「不必了。」雖然劍中女子的厲害,軒轅望是深知了,但此刻他懶洋洋地,只覺做什麼都提不起精神。頓了一下,他又道:「我練得再厲害,也不可能有丁大叔那麼厲害,就算象丁大叔那樣成了劍匠,還不是一樣會輸給人家。況且,如今我回不了云想,還得找份活兒……」

    劍中女子一時也無語,但她慧黠過人,片刻後便歡聲道:「有了,有了,阿望,我看你去給人家當個僕役,也不見得會有什麼出息,不如去拜師學藝,學到一技之長也不怕沒飯吃。」

    劍中女子一句話驚醒夢中人,軒轅望起初只是想如何回云想,如今既然回云想的可能已經不復存在,那麼能學別的技藝也不失為一條出路。

    心中愁腸一解,軒轅望長長舒了口氣,轉念又一想,自己被云想開革的消息用不了多久便會在這小小的華州府城傳遍,而且華州府城也沒有什麼值得他學的技藝,除了絲綢幾乎沒有什麼特產。要想學到能讓自己安身立命的技藝,只怕得到外頭去。

    到外頭去,一想到這個,軒轅望心中就微微一熱。哪個少年不充滿幻想,哪個少年不豪氣干云?這個小小的華州府城能有什麼前途,到外頭去,到大地方去,才能海闊天空,也許自己可以平步青雲,也許自己可以名揚天下……

    腦中雖然胡思亂想,但軒轅望倒並不是很在意這些。他心中有些迷惘,在他人生之中,如今是第一次由自己選擇未來的道路,他覺得有些激動,又有些畏懼。

    對於未來,人們總是充滿著歡欣與畏懼,像一個賭徒,帶著複雜的心理在等待那不可知的底牌。如果一切底牌都揭穿,那麼生活就瑣然無味了。

    軒轅望終於決定離開華州府城。對於多年來不愛背井離鄉的大余國百姓來說,這百餘來的巨變,讓他們的生活漸漸發生了許多變化。離開生養的家鄉,再也不是大逆不道的事情,雖然他們在離家時大多會帶走一包土,但走出家鄉,走向城市,已經是一種難以逆轉的趨勢了。

    軒轅望包了個特大的行囊,如同其他離鄉的少年一樣,他除了帶有厚厚的被子,還將自己心愛的小物件都一一帶走。他的目的,是東都開定。

    「丁大叔曾說,東都開定有一種用魔石帶動的車子,跑起來很快,我很想去看看。」軒轅望如此劍中女子道,他已經知道,劍中女子名字叫「緋雨」,也不知多少年前,她十七歲便被冠以「國士無雙」名頭成為神洲第一劍士,但後來偶遇一個峨冠博帶不知姓名的年輕人,與他激鬥一百餘式後便敗在他劍下,更讓人無法容忍的是,也不知那年輕人用什麼樣的術法,竟將她靈體分離封在這劍中。

    「只要你能使出驚神一劍,我就能擺脫這劍的束縛,恢復自由之身!」緋雨嘻嘻笑道,「那時我也用不著麻煩你了,你也可以擺脫我了。無論如何,你先得使出驚神一劍不可。」

    黃葉翻飛,秋思綿綿,湛藍的天空中白雲如絲,下面青山翠嶺,重巒疊嶂,萬里河山如畫。天地蒼蒼,將少年的心也帶動像這落葉一般上下舞動起來。

    這一路行來,經過大余國南部的丘陵山區,沿途的風土人情,對於從未離開過華州府城的軒轅望來說,一切都是新鮮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一切都是屬於他的。

    「管伯,這路上很太平啊。」

    雖然被云想開革讓軒轅望成了華州府城貧苦人家教訓孩子的標準,但多年來乖巧隨和也讓他能沾上不少好處,這一次軒轅望趕往開定,便搭上了華州府城最大的車馬行「順風車行」的車子。

    被軒轅望稱作管伯的人是個瘦瘦的漢子,四十漸五十的年齡。他慢吞吞吸了口旱煙,微微笑道:「傻小子,你還真以為這路上同小說裡寫的那樣,逢山有寨過嶺有賊啊。這一路平平安安,那是咱們的福份。」

    少年卻沒有聽出管伯話語中的深意。平安是福,可是每一顆少年的心都是激烈地跳動的,每一個少年的血都是熾熱的燃燒著的。軒轅望對著長天,深深吸了口氣,雙目之中充滿著憧憬。

    「看,那兒!」他眼前忽然一亮,指著前方。

    「哦,東都開定,總算到了。」

    管伯慢吞吞地道,這裡距東都開定城尚有一段路,但對於已是相當疲倦的隊伍而言,能遠遠望見那地平線上的黑線,便是振奮精神的最好方法。

    「我說了這一路還比較太平吧。」軒轅望有些激動,帶著青春氣息的臉上滿是興奮的紅光。管伯看了看他,這才發現到,這個小子不知何時起嗓子開始變音了。他微微嘆了一口氣,無父無母的孩子,總是要生長得慢些,卻更早地挑起生活的擔子。

    「阿望,沒到目的前,就不能說結束。」管伯道,「還沒進城,便不能說一切都太平。」

    彷彿是為老人的這句話作註腳,丁叮噹當的兵刃交擊之聲傳入了眾人耳中,管伯眯成細縫的眼中忽然射出電一樣的光,一剎那間把軒轅望幾乎嚇住了。他這才意識到,老態龍鍾動作遲緩的管伯,並不像他表面那樣簡單。

    車隊拐了個小彎,繞過遮住視線的幾叢雜樹便是一馬平川了。循著聲音望去,只見兩個人影裹在一片寒光之中,在路邊荒野間翻轉挪移,有如一雙蝶兒穿花繞樹一般。

    「啊,劍!」

    軒轅望的眼中放出光來,他到東都開定,一則是因為想見識丁垂云所說的魔石之車,二則他以為開定這樣的大地方一定能尋著好老師教自己真正的劍藝。緋雨宿在那柄邪劍中多年,她還記得的劍招並不多,除了一些入門的技巧外,這一路行來之後,她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教軒轅望的了。她自己也覺得極為奇怪,為何自己竟然會將許多極為高明的劍招都忘懷,甚至連那個將自己封住的人究竟是什麼樣子都忘得一乾二淨。

    那兩個人影顯然不是在練劍,而是在進行殊死的搏鬥。他們的動作極快,管伯從眯縫的眼中瞧了許久,禁不住嘖嘖道:「一代新人換舊人。」

    軒轅望握緊拳頭,呼吸有些急促,雙眼眨也不眨,滿臉都是欣羨之色,良久,他輕輕嘆了聲:「他們年紀,和我一般大啊……」

    「咦。」管伯聽了有些吃驚,收回目光對軒轅望道:「阿望,你看得清那兩個人?」

    「是,管伯,那兩個人年紀和我一般大。」軒轅望沒有移開眼睛,只是渴望地看著這兩個人,這兩個人雖然打得不像那天趙冰翼與丁垂云那般凌厲,但他們迅捷如風的身法,乾淨利落的動作,比起那一天的比鬥又有所不同。

    那兩人比鬥之處距驛道有三百餘步,驛道邊停下看熱鬧的人不少,但都不敢靠近。管伯的車隊慢慢從圍觀者身後經過,雖然軒轅望拚命扭轉脖子想再看下去,但終究還是越距越遠了。

    「算了,又是不分勝負。」

    兩人激鬥良久,終於都停了手,打到如今仍不分勝負,再較量下去就不是較量劍藝,而是較量耐力了。

    「你最近下了不少苦功啊。」說話的少年細長的眼睛晶亮,他外表很英挺,臉上的汗水在夕陽下閃著金燦燦的光,讓他白皙的臉上平添了幾分風彩。他手中握著的劍大約三尺長,劍鍔如雲片般張開,金色的劍芒不斷地跳躍,象想要騰空躍起的金龍。

    「崔遠鐘,總有一天,我會打敗你,還有你那個敗家子的師父。」對面的少年有漲得通紅,似乎還有幾分羞怒,對於自己不能擊敗對手,他十分不滿。

    「算了吧,就憑東都開定的這些劍匠劍師們,還沒有誰是我老師的對手。至於你鳳羽,還是先打敗我再吹牛。」

    崔遠鐘並沒有因為對方侮辱自己的師父而憤怒,他相當不在意的一笑,有些急促的呼吸平靜下來。

    兩人又相互瞪了一眼,就憤憤然散開。崔遠鐘看了看太陽,撒開腿向開定城跑去,而鳳羽則走上旁邊的一條岔路。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3-18 01:02 AM

第四章 東都開定(下)

    「又和人打架了!」

    當崔遠鐘跑進開定城大門時,站在城門口的幾個士兵善意地取笑他:「看你那身髒樣,今天給打慘了吧。」

    「黃金之劍在手,誰能把我打慘了!」崔遠鐘豪氣地揮揮手,年輕的臉上充滿自信與驕傲。

    「老子今天就揍一揍你。」那個士兵揮動著手中的長槍,做出要揍他的樣子,崔遠鐘嘻嘻笑道:「鄭老三,我又沒去找你家小丫,這麼急就打女婿啊。」

    他嘴中雖然這樣說,腳下跑得卻不慢,一溜煙就竄進了城。鄭老三隻能對著他的背影揮舞著長槍罵道:「沒大沒小的崽子,毛還沒長齊就想你大姑了。」

    崔遠鐘的體力相當不錯,跑了足有兩柱香的時間才停下腳步。安定城作為大余王朝經營了一百多年的東都,其規模之大,遠非華州府城那樣的小地方可以比擬。因此崔遠鐘進了城又竄了好一會兒,直到太陽已經完全消失在地平線下,城中富裕人家迫不及待地用點燃各種各樣的燈籠來裝點自己的豪華時,他才走進南市的一個院子裡。

    走到這個院子的大門前,崔遠鐘臉上的那些神態已經收斂起來,變成了一種略帶恭敬的平靜。他在門口站了一下,輕聲地喚了聲:「老師。」

    被他稱作老師的人正蹲在地上,用一種極不雅觀的姿勢修剪院子裡的花草。聽到他召呼,只是唔了聲,繼續在忙自己的。崔遠鐘輕輕移動腳步,走向廚房,今天來得晚些了,老師只怕現在還沒有吃東西吧。

    軒轅望擠在人群中東張西望,雖然自幼孤苦讓他很早就知道保護自己,但在這繁華的街道上,他仍然禁不住自己好奇心的驅使。

    安定城西市是東都最為繁華的地方,店舖林立,商旅如雲。數千家商舖云集在這龐大的集市之中,戶列珠璣,門盈錦繡,天南海北的奇珍異寶,四面八方的名物特產,將這個龐大的集市妝點得五彩繽紛,也讓軒轅望這樣從小地方來的人看得眼花繚亂。

    「招工,招工,云記燒炭行招工!」

    「蘇華的綢緞,蜀川的刺繡,廣南的臘染,雪嶺的皮貨……應有盡有咧!」

    「尋找走失小孩一名,男,六歲,高兩尺九寸……」

    各式各樣的叫嚷聲,讓軒轅望兩耳震得嗡嗡響,他有些迷糊地看著周圍的一切,這個城市,是這麼的陌生,這個城市,是這麼的繁榮。每一個人都在這個城市有自己的位置,這個城市屬於這裡的每一個人。

    自己在這個城市中是否也有一個位置,這個城市是否也屬於自己?

    軒轅望有些恐懼,他離開一路照拂他的管伯,離開昨夜下榻的華州會館,獨自站在這繁華的城市裡,尋找自己的夢想與未來,惟一陪伴他的,是他的那柄邪劍。

    「先得找個活兒,然後慢慢尋訪名師。」軒轅望拿定了主意,他在人群中蹭行,對於兩邊店舖裡招募夥計學徒的特別留意。但看來看去,都是些鐵匠要學徒、飯館要夥計之類的,去當學徒,軒轅望的年紀稍大了些,去當夥計,他的年紀又少了一兩歲,他正是那種不尷不尬的年紀。

    「噹!噹噹!」

    銅鑼聲將軒轅望吸引過去,軒轅望順著人流跟了過去,只見街與店舖間的一塊空地上,四個漢子抱拳站在那兒,另有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一面敲著銅鑼一面召呼著:「瞧一瞧看一看,咱們師兄弟不是一般耍把式賣藝的,鶴形拳第四十一代傳人,手底下有真活兒。大夥有錢捧個錢場,沒錢捧個人場,都來瞧瞧看看吶!」

    呦喝了一會兒,圍上來看熱鬧的已不少了。那個四十多歲的漢子放下銅鑼,做了個四方揖:「各位東都的達官貴人,如今天下拳師劍客的日子越來越難,咱們師兄弟有辱師門,不得不在此露一手以搏各位賞賜。若是各位覺得咱們師兄弟這三腳貓功夫還過得去,一兩個銅板打賞咱們也不嫌少。」

    「別耍嘴皮子,露露你們的功夫吧。」看熱鬧的不耐煩,開始催促。這個漢子古銅色的臉上露出羞紅,他身後的四個師兄弟更是臉紅脖子粗,看來並不是常賣藝的。

    「二師弟,你和我先來。」敲鑼的漢子束了束腰帶,擺了個架式,他二師弟站了出來,單臂展開,另一壁豎於胸前。一個師弟拾起銅鑼,「鐺」一聲響,這兩人便打在一起。

    軒轅望起初以為這五人不過是普通的江湖騙子,三招兩式的花架子來騙些銅錢。但看這二人身形飄忽,動作看起來柔緩,但掌風拳罡卻響聲如雷,兩人鬥得興起,都騰身躍起一人來高,相互空中撲擊,有如大鶴扶搖騰空。他們不但有真本事,而且單以這師兄弟二人來看,他們的本領還都不小。

    兩人鬥了有一柱香的時光,這才收勢回身,相互抱拳為禮。另一個漢子捧著個臉盆向看熱鬧的走來,稀稀拉拉也有銅錢扔在臉盆中的聲音,但等了好一會兒,臉盆中的銅錢仍舊是那麼幾個。

    那起先敲銅鑼的漢子苦澀地搖了搖頭:「三師弟,四師弟,你們也來個。」

    軒轅望方才將懷裡的兩個銅錢扔在臉盆中,見他們還要練,精神一振。他身邊的一個小老頭卻長長嘆了聲:「鶴形拳,鶴形拳,飛天撲擊如閃電,大開大闔身形展。這鶴形拳門也是響噹噹的門派,如今卻落得在街頭賣藝都無以維持的地步。」

    蒼涼的嘆息讓軒轅望心中一顫,他想起那一日丁垂云對他的說話來。這個時代,無論是拳,還是劍,都已經不是受人欣羨的技藝了。

    他不忍再看下去,從人群中退了出來。開定西市之中,人來人往,川流不息,但軒轅望一時間,似乎不知道自己該往何處去好。

    「砰」地一下,正當他茫茫然在街中行走時,卻一頭撞在一個人身上。軒轅望忙說了聲:「對不起,對不起!」向右移了一步想離開,卻不料那人也移了一步,擋在他的面前。

    「你是……」

    「你有劍?」那人直勾勾盯著軒轅望手中的劍,離開華州府城時,軒轅望給劍配了只劍鞘。

    「怎麼啦……是你?」軒轅望將目光停在那人臉上,這個人大約比軒轅望高出大半個頭,濃眉大眼,雖然年紀不大,但眉宇間的那股勃勃的英氣,讓他像個大人一樣。這人正是軒轅望進城時見到的在路邊上比劍的兩個少年之一。

    「你跟我來!」

    軒轅望還沒有出言拒絕,那人抓住軒轅望的手腕便跑。軒轅望想要掙扎,但那個少年腕力卻不小,一直將他拉到了一處冷清的巷子。軒轅望問道:「你要做什麼?」

    那人大步進了一處院門,道:「來,我要同你比劍!」

    軒轅望正莫名其妙,聽到要同他比劍,不禁失聲道:「同我比劍?」

    「鳳少爺,你又找著個試劍的?」大門前看門的人看到軒轅望的窘狀,哈哈笑道,看來對於這個鳳少年拉人來試劍,他們已經習以為常了。

    「借陳劍匠劍室一用。」這個鳳少爺不由分說,將軒轅望拉進一扇院門,院落中空蕩蕩的,什麼裝飾的花樹也沒有,想來就是所謂的「劍室」了。

    「拔劍吧!」鳳少爺雙眉一皺,目光炯炯集中在軒轅望身上。

    「你且等一下!」見鳳少爺手中不知何時,已經握著一柄長劍,軒轅望慌了,這路上行來耳目眾多,他只能抽空練一練緋雨教他的一些基本劍勢,根本談不上什麼「比劍」,再加上昨日看到鳳少爺的劍技,再給軒轅望十個膽子,他也不敢拔劍。

    「還等什麼,拔劍吧!」鳳少爺喝道。

    「可是我不會用劍啊!」

    軒轅望的話讓鳳少爺怔了怔,但當他的目光移到軒轅望手中的劍時,疑惑便成了堅定:「別說謊了,不會用劍你怎麼帶著劍滿大街的走,拔劍吧!」

    伴隨著鳳少爺第三聲拔劍吧,軒轅望可以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力量籠罩住了他。鳳少爺手中的三尺長劍平平舉了起來,指向軒轅望眉心。那劍上的森冷寒意,讓軒轅望眉毛都豎了起來。

    軒轅望本能地握住了劍柄,這一握,一股暖流自那劍上傳了過來,軒轅望張開嘴想求饒,但那暖流迅速控制住了軒轅望的身體。

    「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軒轅望聽得自己的聲音在說,但他想說的卻明明不是這個。「你敢向我挑戰,就要有必敗的打算。」

    「糟糕,那個不妖不鬼的傢伙!」軒轅望心中在呼喊,他知道此刻已經不是自己在控制自己的身體,而是那個叫緋雨的劍中女子在控制自己的身體了。

    「果然我沒有看錯,我感覺到了,你身上的那種劍的氣息。」鳳少爺身體微微下挫,蓄勢待發。而軒轅望輕輕抽出那柄邪劍,右臂舉起,橫在胸前,而左手捻著劍訣,輕輕扣在劍脊之上。

    「好奇怪的起手勢。」鳳少爺心中一動,這種古時的姿勢已經許久無人用過,如今各劍門的起手勢越來越實用,眼前的陌生少年會用這種姿勢,想來是個不錯的對手。

    一絲快意的笑浮在他臉上,鳳少爺身體在他綻開笑的那一剎那,變得模糊起來。他身形如電,三尺青鋒吐著寒光,直指軒轅望咽喉。

    軒轅望心中大驚,他可以感覺到對手這犀利一擊,卻根本無法做出反應。但他的身體卻在一瞬間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向後傾斜。鳳少爺連人帶劍自軒轅望身上飛了過去,軒轅望舉手揮劍,「丁」一聲,正與鳳少爺回頭一劍擊在一起。

    「殺!」鳳少爺動作迅捷無比,還在空中竟然就折動身表,寶劍吐出青光,在劍氣逼迫之下,軒轅望只覺得臉上生痛,對方這一劍直砍向自己臉頰。但軒轅望手中劍如蛇一般昂首而立,又是「丁」一聲,將對手之劍格開。

    兩人身影交錯,激鬥在一起。軒轅望起初是驚怖,但後來就有些迷糊起來,如果說那劍中女子緋雨控制了自己身體,讓自己能施展出精妙的劍招來他還不意外,那麼他每一劍刺出,竟然同對手鳳少爺一樣有噗噗的劍罡破空之聲,就讓他大為奇怪了。劍罡或者說劍氣,並不應是他這樣初學者能施展出來的。

    鬥了良久,軒轅望心中卻有些奇了,雖然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但他可以感覺到,明明有幾次自己都瞧著了對方招數中的破綻,但由緋雨控制的身體就是不出手,似乎是要拿這個鳳少爺多練練手。

    鳳少爺在東都開定城年輕一代劍客中很少有對手,即使是上一代劍匠也頗有些不敢面對他的挑戰,他好劍如痴,卻沒有想到在半路上拉來的一個少年竟然也如此厲害。他打得興起,將最得意的劍招都施展開來,再沒有任何保留,但軒轅望卻總能從容閃避並相機反擊。這讓鳳少爺的心中充滿著憤怒,當他全套劍式都施展完了,重新回到第一式時,兩人的劍「錚錚」猛烈撞擊,這個陌生少年的劍突然殺意盎然,鳳少爺只覺胸腹間一冷,驚得他全力退開。

    緋雨控制的軒轅望也沒有追擊,挽了個劍花,收劍為禮。鳳少爺重重地呼吸聲在劍室裡分外響亮,他的臉上有欽佩但更多的是憤怒。

    「噗」的一聲,鳳少爺的褲子在這個時侯不合時宜的掉了下去,方才他凌空撲擊中,對手沒有格擋,而是以奇快無比的劍式搶攻。雖然他收劍拚命防守,卻仍被對手用劍撩破了衣襟和腰帶。鳳少爺滿臉通紅扯起褲子,惡狠狠地瞪著軒轅望,讓不能控制自己身軀的軒轅望心中隱隱不安。

    「如果你不服氣,如果你練成了什麼新的招數,就來找我!」緋雨傲然一笑,自然,看在鳳少爺眼中,笑的是這個看起來比自己只是略小一點的少年。軒轅望心中的不安更加強烈起來,他忽然又有了那天被緋雨弄昏過去的無奈。

    「我輸了,你劍藝非常好。」眼前這少年倒沒有被緋雨有意割斷腰帶而激得失去理智,「我叫……」

    但緋雨控制的軒轅望身體卻揮劍打斷了他的話:「我對失敗者的名字不感興趣,你只要記住我的名字就可以了,有了長進就來找我,我叫軒轅望!」

    如果說鳳少爺方才拉起褲子時是滿面羞紅,現在他臉上就完全是紫色了。軒轅望暗暗叫苦,緋雨果然又給自己惹了麻煩。

    那鳳少爺胸脯激烈的起伏,顯然在控制自己的羞憤,二人相互瞪視良久,各自哼了一聲。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3-18 01:02 AM

第五章 求師(上)

    鳳少爺臉上神色,讓人一眼就看出他心情非常不好。

    「咦,真巧啊,又見著你了,鳳羽。」

    身後傳來熟悉的召呼聲,鳳羽卻理都不理,身後那人顯然也是位好事者,三步兩步趕上了鳳羽:「喂!」

    「滾,別煩我!」

    追上來的是崔遠鐘,他懷中抱著個大紙包,吃驚地看著鳳羽。兩人雖然隔三岔五便會打一場,相互間也少不了謾罵,但像這樣還是頭一次。當他的目光在鳳羽胸腹間衣襟破爛處掃過時,他細長的眼中射出晶亮的光來。

    「輸了?」

    「說了別煩我!」鳳羽聽到一個輸字,心情就更加不痛快,那個臭小子有什麼可以神氣的,土頭土腦的呆樣,一看就是小地方來的。不過,那小子的劍……那小子的劍確實厲害呵……

    「哈哈哈哈,這一劍連褲帶都給你割斷了吧,哈哈哈哈……」崔遠鐘看了鳳羽衣襟的破痕,立刻揣測出那一劍的角度與力量,禁不住大笑起來,這笑聲讓鳳羽更煩了。

    「鬼吼鬼吼的,怕別人當你是啞巴嗎?」鳳羽瞪著崔遠鐘,「有膽來和我比劍!」

    「算了,算了。」崔遠鐘眼中有躍躍欲試的表情,但遲疑了下,他搖頭道:「我還要給老師送藥去,和你打起來就不知要浪費多少時間。你是在哪個劍師手中吃的虧?」

    「不是。」鳳羽沮喪地低下頭。

    「劍匠?」崔遠鐘微微一驚,「東都開定的劍匠裡,能乾淨利落地擊敗你的可不多。」

    「也不是。」

    「到底是誰,快說,難道……難道東都來了劍宗?」崔遠鐘眼中儘是興奮,如果東都來了位劍宗,他拼了被老師責罵,也一定要去見識一下劍宗的絕技,這被天下劍會承認為一代宗師的劍手,一定有自己獨到之處吧。

    「別瞎猜了,是一個和我們差不多大的小子,可能比我們還小一些。」鳳羽低聲道。

    「不可能!」這是崔遠鐘第一個念頭,但片刻他就想到,鳳羽是從不在這種事情上說謊的。他略略屏住呼吸,問道:「那小子在哪,叫什麼名字?」

    「軒轅望……」一提這個,鳳羽心中就有氣,那個小子不聽自己報名字,還叫囂要自己去找他報仇,這麼讓人討厭的傢伙,自己還從來沒遇上過。

    「軒轅望?」崔遠鐘疑惑地思索了會兒,這是個陌生的名字,但從鳳羽嘴中說出來後,就深深記在了崔遠鐘心裡。

    「你不是說你把劍招都忘了嗎,可剛才你厲害得很啊,為什麼不教我!」此刻軒轅望,正躲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裡,對著緋雨大發雷霆。

    「人家是忘了嘛,剛剛比劍的時侯,那些劍招是自己跑出來的……」緋雨怯怯地說,全然沒有方才佔據軒轅望身體時那麼神氣了。

    「傷腦筋,你還給我惹事生非,為什麼要報我的名字!」軒轅望真恨不得去卡住這個非鬼非妖的傢伙的喉嚨,她可惹下大麻煩了。

    「人家是為你好嘛,人家想讓你出名啊。」緋雨像是在撒嬌一樣,她知道軒轅望最怕她這樣,這個心思簡單的少年,實在是太好對付了。

    軒轅望果然吭了一會氣,嘟噥著道:「那也不該這樣失禮,那個小子現在恨死我了,下回再見著,我一定會死在他手中的。」

    「放心啦,今日這一戰,我發現我又記起了許多過去的事情,我會再教你的。」緋雨吃吃笑道:「只要你好好練劍,那小子一定打不過你。」

    「說起這個,今天我好厲害,揮劍出去竟然也有劍氣!」軒轅望有些興奮地道。

    「哦,你還記得上次你昏了三天麼?」緋雨道。

    「上次在丁叔家裡我昏過去三天……」軒轅望猛然記起此事,不由得扯緊衣服,戒備地看著緋雨,他發現比起初次見到時,緋雨的身影似乎清晰了些。「你沒有對我怎麼樣吧?」

    「去,一個臭男人,我能把你怎麼樣?」緋雨的聲音裡似乎也有些羞意,她輕輕嗔了聲,「我不過是替你疏通了經絡,讓你有與你身體承受能力相應的力量而已。你起步到晚,要從頭煉氣,那一輩子也趕不上別人啦。」

    軒轅望心中有些有感動,那一日他多次斥責緋雨,緋雨卻始終沒有提起此事。他頓了頓,撓著頭不知該如何對緋雨表達自己的感謝,過了會,他道:「我一定好好練劍。」

    「那個小子,你在做什麼!」

    一個沙啞的聲音,讓軒轅望收回了神。他慌忙向緋雨看了一眼,發現她已經消失了。軒轅望這才回頭,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手中提著個包裹,正站在一家門前瞪著他。

    「來做賊的是不是?」那個男子看到軒轅望回視過來,似乎覺得自己受了侮辱,隨手摸起一根木棍:「你們這些鄉下來的臭小子,個個都是賊坯,不揍揍你們就不知道什麼是規矩!」

    「不是,不是,我不是賊……」軒轅望見他惡狠狠地逼了過來,忙不迭地道。當他轉過身來,那漢子便看到了他捧在手中的長劍,腳步不由地停了下來:「臭小子還帶著劍,想入戶搶劫?」

    軒轅望上前兩步正要解釋,那人看到軒轅望提劍過來,嚇得臉色都白了,大聲嚷嚷起來:「左鄰右舍的老少爺兒們快來啊,這有個鄉下來的小賊執劍搶劫了,快救命啊!」

    「我不是!」軒轅望剛回了一句嘴,聽得腦後一扇窗子砰地打開,緊接著什麼東西被向他的後腦砸了過來。軒轅望躲開飛來的磚塊,還想說什麼,卻發現從周圍幾家院子裡闖出一群拿著菜刀棍棒的老女老少,叫叫嚷嚷地喊殺喊打。

    「救命啊!」軒轅望嚇得大叫著跑了起來,這些城裡人,為何如此不可理喻,為何根本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跑了良久,軒轅望只覺上氣不接下氣才停了下來。

    「那個小子,你過來!」

    還不等他喘過氣,一個惡狠狠的聲音又在他身邊響了起來。軒轅望給嚇怕了,立刻作出準備逃走的準備,向說話的人看去。

    「看什麼看,就你小子,過來!」說話的是個瘦小乾枯的男子,他個頭比起軒轅望還要矮上一些,看起來很是精悍。他瘦小的身軀能發出這麼大的呼聲,倒讓軒轅望吃驚不小。

    「是我嗎?」軒轅望指了指自己。

    「就是你,除了你還有別人嘛!」

    軒轅望有些遲疑地走了過去,那人鷹一樣的眼睛上下打量了軒轅望幾眼,突然身體輕輕一晃,軒轅望只覺眼前一花,「錚」的一聲,原本抱在他懷裡的邪劍已經被那人抽出鞘。

    那人一劍在手,眼睛分外亮起來,短小的身材也似乎變得高大了。軒轅望還沒來得及出聲,那人揮動邪劍,劍光暴漲,圍著軒轅望全身繚繞。軒轅望只覺得臉上脖子上滲來森森的寒意,那劍刃著貼著他的脖子而過。

    「嗡」一聲,那人收住了劍,雙指在劍脊上輕輕一彈,笑道:「怎麼樣?」

    「啊……好,好厲害!」軒轅望吃驚不小,沒想到在東都的第二天,自己就遇著兩個劍藝高手,眼前這人出劍迅捷絕不在方才那鳳少爺之下,而每一劍都貼著自己身體掠過,其拿捏之穩,更在那位鳳少爺之上。

    「想不想學?」那個矮子捏著劍柄一擲,劍嗖地被擲還入鞘,發出錚錚的吟聲。

    軒轅望用力地點著頭,那矮子一拍軒轅望的肩,爽快地道:「那好,你就是我的徒弟了,進來吧!」

    「啊?」軒轅望被這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弄得有些迷糊,自己怎麼莫名其妙就成了這矮子的徒弟了?

    「怎麼,你不願意?」矮子拍了拍胸,「我董千野堂堂劍師,還會辱沒你不成?」

    「劍師!」軒轅望眼前一亮,一位劍師,這是他從未見過的高人啊。他不由得仔細打量著這個自稱董千野的人。

    董千野收起臉上的市儈樣子,肅然立在那裡,他個子雖然不高但倒也有種氣勢讓人不敢小瞧。軒轅望頓了一下,訥訥問道:「董……董先生,你為什麼要收我為徒?」

    「我見有根骨不錯,又有一些根基,只是缺乏名師指點,便生了愛才之心。」董千野一口氣說了下來,軒轅望有些暈忽忽的,沒料到自己在這劍師眼中竟然如此不凡,不由得也有些得意起來。

    跟著董千野在巷子裡繞了會兒,跨進一扇偏門,軒轅望好奇的東張西望,那董千里將他引到一處堂前,自己往那大堂中間的太師椅上一坐,道:「行禮吧。」

    軒轅望看這大堂中已經坐了幾個人,看起來都是井市商販的模樣,心中微覺不對。但轉念一想,古人云大隱隱於朝中隱隱於市,這些人或者都是隱在市井之中的劍藝高手,象董千野,一開始見到他時,他不過就是位其貌不揚的市儈而已。

    「追隨八臂劍門董劍師,算你這鄉下小子有福了!」那些坐在一邊的人見軒轅望有些遲疑,嚷嚷著道。

    軒轅望臉色有些漲紅,過了會兒,才輕聲道:「董劍師,我從鄉下來……可繳不起拜師禮啊。」

    董千野與那些旁觀者互相看了看,微微一笑道:「我愛你資質,至於拜師之禮我就不強求,你能給多少便給多少吧。哦,今後在我這,包你吃包你住,你不必擔心生活問題。」

    軒轅望聽了再無遲疑,他之所以離開華州府城,便是要找一個能讓他專心學劍的地方。因此他忙跪了下來,恭恭敬敬向董千野行了三叩之禮。

    「對了,董老大,你這新徒弟叫什麼名字?」

    旁邊一人全然不顧軒轅望臉上的肅穆,大咧咧地對董千野道。

    「你叫什麼名字?」

    董千野也怔了下,這才想起還沒有問軒轅望的名字,軒轅望報上了自己的姓名,董千野嗯了聲又道:「好,你起來吧,我八臂劍門沒有那麼多清規戒律,你只要聽師傅的話便可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3-18 01:03 AM

第五章 求師(下)

    「怎麼又遲了?」

    崔遠鐘抱著紙包來到他老師身邊,老師低低地問了一聲。

    「又遇上鳳羽了,和他說了會話。」崔遠鐘將紙包打開,熟練地將裡面草藥分好,放在砂缽裡。忙了一會兒,房間裡開始瀰漫著草藥那種濃郁的香味。

    「老師,你說鳳羽的劍藝,能夠有幾品?」

    天吾洲的劍客,都由各國劍會根據其劍藝水準劃分等級,雖然在標準上有些出入,但劍匠、劍師、劍宗是練劍者追求的三重境界。也有部分習劍者對這樣籠統的劃分不滿,試圖改變給劍客定級的方法,但大多難以推行。

    「鳳羽……若是按劍會的標準來看,他還不夠定級資格,但他的劍技,應達到了中等劍匠的水準了。」在替一個老人把脈的老師道,他臉膛白淨,相貌英俊,雖然留著漂亮的八字鬍,但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歲的年紀。這樣年紀輕輕,就能坐堂為人治病,如果沒有真才實學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老師,我是問鳳羽的劍藝有幾品呢。」

    「呵呵,將劍客分為三十六品的理論尚不成熟,我還需要仔細推敲才成。」老師微微一笑,他正把脈的老人饒有興趣地聽著這師徒二人的閒扯,這時也插上一句嘴:「華先生醫術劍藝,天下無雙,應該建一所大宅院,一邊是華先生為人看病,另一邊是向華先生學習劍藝的弟子。」

    「您過譽了。」對這個老人,被稱作華先生的老師很尊重,他略低一低頭,過了會兒道:「我還差得遠呢,無論是醫術,還是劍藝,我都還只是剛入門啊。」

    「過謙則近偽。」老人文縐縐地說了一句,微笑著看著華先生。華先生坦然一笑:「實在是如此,雖然學醫練劍多年,醫與劍究竟是什麼,我還不太明白呢。」

    老人順著華先生的目光望去,正堂牆上,掛著一個龍飛鳳舞的「道」字,老人臉上的微笑收斂了起來。

    如果華先生說的是醫道、劍道,那麼他確實不是在謙虛啊。

    「老師,你大概估計一下,鳳羽按你的三十六品定劍論中,能夠有多少品?」

    華先生若有所思,過了會道:「應是七品至九品之間吧。」

    「那若是有人能從容讓鳳羽搶攻六十四劍,等他所有招數使盡後便一劍擊敗他,那樣的人能有多少品呢?」

    華先生微微笑了:「這樣的人,在東都不多吧,莫非鳳羽惹上了從外地來的某位劍宗?」

    「這個鳳羽,整天就知道滿城找人鬥劍。」老人不失時地插了一句,「遠鐘,你與他鬥過許多回了吧,勝負如何?」

    「他進步很快,但我黃金之劍在手,他要想擊敗我,還不容易。」崔遠鐘在老師面前很尊重,但並不拘謹,「老師,你還沒告訴我擊敗鳳羽者的品級呢。」

    「要想輕鬆擊敗正常狀況下的鳳羽,至少應是十二品以上吧。」華先生放下老人的腕脈,轉移了話題:「太傅,服下今日這一帖藥後,您可就大好了。」

    老人微閉起眼,撚鬚沉吟了會兒,臉色開始變得嚴肅起來:「華先生,前次與你談的事,你意下如何?」

    華先生微微垂首:「太傅,我非富貴中人。」

    老人微嘆了口氣,看了崔遠鐘一眼,崔遠鐘會意,端起熬藥的爐子來到院子裡。老人這才輕聲道:「華先生,這一次不是請你為官,而是請你隨趙王到扶英去。」

    華先生抬起眼,臉上也微微現出驚訝的神色:「趙王要去扶英?」

    「正是,我將華先生的對策轉呈趙王,趙王殿下深以為然。趙王雖在諸王中較得陛下喜愛,奉旨坐鎮東都,但究竟不是太子。如今太子與楚王秦王爭嫡,趙王必不能自安,陛下春秋已高,若是有什麼變故……」

    說到這裡,老人輕咳了聲,與華先生交換了一個眼色,又道:「正如先生所言,在內易起蕭牆之禍,在外可觀成敗之機。趙王會盡快請命出使扶英,因此托我請先生隨行,一則先生劍藝高明,可以保護趙王以防刺客,二則要借助先生才智。」

    華先生又垂下頭,一縷調皮的頭髮,從他額間墜了下來,將他白皙的印堂遮住。過了會兒,他笑了笑:「如今魔石武器雖是珍貴,但趙王要弄幾件來並非難事,有魔石武器護衛,要不要我這幾手耍劍的技藝也無所謂了。」

    「先生!」老人斑白的頭髮因為他情緒有些激動而搖晃起來,「先生,此次去扶英,趙王並不僅僅是為了避禍!」

    「哦?」

    「扶英這三十年來,日新月異,雖不過是彈丸島國,國力卻日漸增強,民殷國富,兵強馬壯。其國內魔石之技藝已廣泛利用,上半年有人為趙王在開定造的魔石之車,便是自扶英學來。若是國內真有禍患,趙王此去不惟避開禍患,更是為了能博采扶英治國之策,兼收扶英魔石之技,以圖中興我大余。」老人聲音越來越低,到後來幾乎輕不可聞,「先生便不是為了趙王,也應為今後大余百姓而出手相助!」

    華先生緩緩點頭:「這應是趙王令太傅轉告的吧。」

    「自然是趙王授意。」

    「趙王既是寄國士之厚望於我,我不得不盡己之能以報。」華先生目光深遠,「趙王何起動身,我便何時隨行。」

    軒轅望咬緊牙,用盡力氣拉動絞索,將裝著沉墊墊的磚坯的吊板拉了起來。呆在窯上方的幾個少年將盛著磚坯的吊板拉過去,再將一小車一小車的磚坯下下來,整整齊齊壘在窯上。

    軒轅望擦了擦額間的汗,窯裡還殘留著上一次燒磚時的溫度,四面又不通風,因此格外悶熱。軒轅望只略喘了幾口氣,又一車磚坯推上了吊板。軒轅望又咬緊牙,再次開始他已經重複了許多遍的活兒。

    窯裡除了這些少年沉重的呼吸聲與絞索的咯吱聲,沒有別的聲音。軒轅望微微嘆了口氣,一個少年哈哈笑了起來,笑聲在窯裡引起沉悶的回聲。

    「小子,加把勁!」那個笑的少年一面搬動磚坯,一面道:「你是哪來的?」

    「華州府來的。」軒轅望向這個少年微笑了一下,陰暗的窯裡,他那口白牙分外晃眼。

    「來多久了?」

    「昨天才到。」

    「你運氣不錯,一來就找著活兒了,我是安原府的,來這混了兩三個月才找著這份差事。」這個少年有些健談。

    「哦,我在這不是做活,我是求師學劍的。」軒轅望糾正道。

    「哈哈哈哈,你小子還不明白嗎,我們全是董千野以招收劍藝弟子之名騙來的。」那少年大笑聲來,「說起來,你還要叫我一聲師兄。」

    「不會吧!」軒轅望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那董千野雖然有些市儈氣,但在自己面前耍的那一手劍卻是有真才實學的。

    「笨蛋,董千野是不是對你說,你資質非凡,他愛你才華,所以要收你為徒?」

    「是啊。」

    「董千野是不是對你說,你要學劍,先得從入門開始,劍之技藝,一在眼疾,一在手快,一在力強?」

    「是啊,我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那個少年停住手來,搖頭道:「狗屁道理,他是不是對你說,先在這磚窯裡做活,這裡的活既可以增強你耐力,又可以讓你變得眼疾手快?」

    「是啊……難道說……」

    「正是,他對我們每個人都說了這一通話,其實是將我們騙來作不要工錢的窯工!」

    其他幾個少年都哄笑起來,軒轅望「啊」了聲,看來自己真的上了個大當了。

    「又在胡說八道什麼!」窯外有人聽到裡頭的哄笑聲,一個漢子揮著根兩指粗細的木棍走了進來。原本笑著少年立刻收斂了,悶聲不響地干起自己的活兒。軒轅望向那漢子看了一眼,那漢子手中木棍披頭就打了下來:「看什麼看!」

    軒轅望一縮脖子,但那漢子出手奇怪,木棍仍然重重打在他的肩上。軒轅望痛得一鬆手,拉起一半的絞索噗地鬆開,吊板重重砸在地上,上面的磚坯也大多被撞裂來。

    「鄉巴佬,你作死啊!」那漢子勃然大怒,木棍飛舞,軒轅望左躲右閃,但那漢子每兩擊總能擊中他一次,軒轅望很快就發覺,那漢子竟是將木棍當作劍在使。

    「為什麼打我?」那漢子總算住了手,軒轅望胳膊上臉上卻已是青一塊紫一塊,他厲聲問道。

    「打你是因為你不懂規矩!」那漢子倨傲地道,「我是董老師門下三弟子,這個窯裡一切歸我打理,你這鄉巴佬不老實幹活,就是欠揍!」

    軒轅望禁不住呆了一下,沒想到這個蠻橫的漢子竟然是董千野的三弟子,那豈不是自己的三師兄?想到窯裡那幾個少年說的話,軒轅望心中上當受騙的感覺更濃了。

    見軒轅望不作聲,那漢子以為他怕了,哼了聲又道:「鄉巴佬,你記著了,我叫胡動,今晚你就不要吃飯了。」

    軒轅望回頭看了看窯中其他幾人,發現他們都悶聲不響在幹活,顯然對這個叫胡動的甚為畏懼。軒轅望想要發作,但想到董千野那手迅雷不及掩耳的快劍,他心中又升起一線希望來,或許,自己努力幹活,努力與這「三師兄」搞好關係,便可以得到董千野的青睞。

    「對不起……三師兄,我錯了。」他吸了口氣,不知為什麼,劍藝對他的吸引力是越來越大了。

    看到這個鄉下來的小子低下頭,胡動心情愉快了許多,他向偷偷看過來的其他幾個少年瞪了一眼,道:「看什麼看,你們幾個雜碎,這鄉巴佬是新來的不懂規矩,你們也不懂麼?」

    一時之間,窯裡的少年都自顧自地干活,胡動瞧了會兒,覺得窯裡太悶,便又出了去。確定他離開後,那起先說話的少年輕輕呸了聲,道:「狗日的,什麼玩意。」

    這少年粗口說了出來,軒轅望心中都覺得有些快意。他向這少年笑了笑,道:「我叫軒轅望,你呢?」

    「朱順。」少年低聲道,「董千野六個正式弟子都不是東西,就知道欺負我們。若是我練成了劍藝,非一個一個將他們打倒不可。」

    聽出朱順對於董千野這個師傅談不上什麼尊敬,軒轅望心中卻不覺怪異。另一個少年輕輕笑道:「前些日子裡,劍痴鳳羽不是找上門來麼,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我可是親眼看到的,那才叫痛快。」

    「就是就是,你方才瞧著胡動腿腳還不太靈便吧,就是被鳳羽一腳踹的。」又一個少年道。

    眾人都輕聲笑了起來,似乎擊敗董千野六個弟子的就是他們。軒轅望也隨著他們笑了,只不過,他的心,卻又回到早晨與鳳羽的那場大戰中。

    有夢的少年,總能將身體上的苦痛置之度外,沉醉於自己勾勒出的美好未來之中。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3-18 01:05 AM

第六章 習劍不易(上)

    時光飛逝如電,轉眼間,軒轅望來到東都已是一個多月了。初冬時節的東都開定,繁華依然,喧鬧依然,惟有街道兩旁的樹上,枯枝敗葉代替了往常的繁茂。

    軒轅望的適應能力極強,雖然時間不長,他卻已經習慣了東都的生活。每日早晨的饅頭代替了他在華州時的稀飯,讓他力氣長了不少,而東都人嘴中「鄉巴佬」的稱呼,他也已聽得麻木了,反正在東都人心中,除了開定本地人就都是鄉巴佬兒。

    這些日子來,他越來越失望。與鳳羽比劍之後,緋雨回憶起的劍式是多了不少,但卻沒有多少適合初學者的,而那個強收他為徒的董千野,除了讓胡動裝腔作勢驅使他們做工外,根本不曾傳授一劍一式。只是偶爾他能看到胡動師兄弟懶懶洋洋地練劍,他們基礎還算不錯,但下的苦功不夠,即使是軒轅望這樣只向緋雨學了些入門招式,也可以看出他們真實水準有限。

    但這幾日說來也怪,董門六弟子都開始拚命練起劍來,便是董千野,也不見他外出與商賈們談生意,而是喜滋滋地在家中閉門練劍。

    眼見他們練劍,而自己卻在窯裡燒磚,軒轅望心中癢癢的,卻又不敢提出來,這些日子他可沒少挨胡動的棍子。

    「笨啊,你可真笨!」緋雨偏著頭道。此刻是休息之時,軒轅望躲在院子一角無人之處,緋雨便從劍中跑出來嘲笑他。

    「我怎麼笨了?」軒轅望問道。

    「拜了個騙子作師父,你當然沒用,我看那個董千野,雖然會使三招兩式劍,其實是個奸商,騙你來做不要工錢的小工呢。」

    心中知道緋雨說的八成可能是真的,但軒轅望還是抱有一線希望:「他既精於劍,不會做這樣有損身份的事吧。」

    「阿望,你還不是一般的笨啊。」緋雨從假山石上跳了起來,道:「你看你來了都一個月了,他教過你什麼沒有?」

    「那……那我該如何是好?」軒轅望苦惱地道,「我也知道這其中必有緣故,但我一直想這是師父在考驗我,只要我好好做事,師父總遲早會傳我劍藝的。」

    「阿望。」緋雨忽然嘆了口氣,輕輕叫著軒轅望的名字,看見軒轅望如此老實,她也不忍再捉弄了,「你去與董千野問明白不就行了?」

    「是,緋雨,還是你聰明。」軒轅望道,他早有心去問問董千野,但又拿不定主意,緋雨再提出來,他便下定了決心。

    軒轅望來到董千野練劍的劍室,此時劍室裡除了董千野與他的徒弟們,尚有其他幾個習劍者。他們正專心練劍,過了一會兒,董千野才道:「小子,你來這做什麼?」

    「我……我來向師父學劍。」

    董千野微微一怔,與幾個弟子對視了一眼,都哈哈笑了起來。胡動道:「鄉巴佬也想學劍?你憑什麼要學劍?」

    軒轅望道:「師父收我為徒時說了要傳我劍藝。」

    董千野臉色一沉,道:「你是說我言而無信,答應傳你劍卻沒有傳?」

    軒轅望本不善辯論,聽了董千野的責問,臉都紅了都來:「不,不,徒弟不敢,只是入門一個多月,師父還不曾……」

    「不必多說了。」董千野冷冷瞪了軒轅望一眼,「胡動,這小子是歸你管的吧,告訴他要想得我授劍得有什麼條件。」

    胡動道:「鄉巴佬,我們師兄弟拜在師父門下,是繳了一百兩學劍費的,你小子可有錢繳學劍費?」

    軒轅望聽到一個錢字,心就灰去了一半。他喃喃道:「可是,師父既收了我為徒,總得傳幾式給我……」

    「滾出去,我們時間緊,沒空同你囉嗦!」董千野勃然大怒,這個不識趣的小子當著外人在竟敢來吵鬧,看來是胡動管教他得不夠了。

    軒轅望慢慢抬起頭,正視董千野,過了會道:「既然師父不願傳我劍藝,還請允許我離開。」

    「離開?」胡動沒有董千野的心思深沉,一聽到軒轅望竟敢膽大包天地提出要離開,他氣就不打一處來。「你離開就別想要你的路引,沒有路引,你行不過三步便會被官府抓起來!」

    軒轅望猛然想起,自己剛入門時將證明自己來自何方的路引交給了董千野,想來那時董千野便防著這一天了。他心中湧起一陣激憤,倒不是為了董千野騙了他,而是為董千野身為劍師卻如此下作。

    「算啦,算啦,這小子曾給董劍師磕過頭,好歹也算上董劍師的弟子。」見氣氛很僵,一個在這裡借董千野劍室練劍的人道,「不如這樣,董劍師讓一位高徒出手教這小子幾式,省得這小子到外頭亂嚷嚷。」

    軒轅望感激地向那人點點頭,董千野嘴角邊卻掠過一絲獰笑,那人出的主意表面上看是幫軒轅望說話,實際上那人的意思,是讓董千野的徒弟教訓軒轅望一次。董千野的弟子再不濟也都練了十餘年的劍,而這軒轅望鄉下來的窮小子,最多跟哪個小地方的劍手胡亂練過幾式,要收拾他容易得緊。

    「既是你執意要學,那麼我也不好不授。」董千野咳了聲,「胡動,去教教你這師弟,不要傷得他太重了,窯裡還缺人手。」

    胡動聽得大喜,他挺劍來到軒轅望面前,笑道:「鄉巴佬,你還帶劍來了?」

    軒轅望拔出自己的那柄邪劍,他聽出胡動的笑聲中不懷好意,因此全神戒備。眾人見他起手式有模有樣,都禁不住咦了聲。

    「這小子的起手式很古怪啊。」那個出主意的劍客道。

    「哼,外行人胡鬧罷了。」董千野淡淡地道,心中卻登的一下,他雖然人品不端,但劍師的見識還是有的,軒轅望的起手式他曾聽師門長輩說過,這是古時劍客常用的一種起手式。

    胡動卻瞧不出軒轅望這起手式有什麼特別,他揮動鋼劍,也顧不得什麼起手式,直接就掃向軒轅望胸前。他拿定主意,雖然董千野吩咐他不要重傷軒轅望,但皮肉之苦是少不得要讓軒轅望吃吃的。

    軒轅望見他出手迅捷,架式倒挺嚇人,禁不住向後退了退。胡動一劍便將軒轅望逼退,心中一喜,劍式就更快。他想三招兩式就將軒轅望揍爬下,這樣在師父與同門師兄弟面前才有面子。

    軒轅望又退了一步,側身避開胡動這一式。連著躲了數招,軒轅望發覺胡動出劍遠不如董千野迅猛,與那一天見到的鳳羽比也頗有不如,心中便靜了下來,揮手刺出一劍。

    「叮」一聲,兩人劍首次撞在一起,胡動覺得手上一麻,心裡罵道:「鄉巴佬有幾斤臭力氣。」正要反擊過去,但軒轅望出了第一劍,第二劍便又刺了出來,逼得胡動不得不回劍再擋。軒轅望使的是緋雨教他的入門劍式,使來使去就是那麼幾式,但他學劍練劍都極為專心,又頗有習劍的天賦,因此這幾式連環施展出來,倒也流暢如風,再加上胡動小瞧了他,給他一陣急攻逼得手忙腳亂。

    胡動劍式得到董千野真傳,精妙之處遠勝於軒轅望,因此當軒轅望將自己會的幾式用了幾遍後,胡動便扭轉了局面,逼得軒轅望又步步後退起來。軒轅望心中越急,手中劍式就越散,到後來他架上七八劍,才能反攻一次。胡動有意折磨他,劍不斷自軒轅望身邊掠過,將軒轅望身上劃開十餘道淺淺的口子,一時間,軒轅望身上鮮血淋漓。

    聽到周圍的人紛紛發出噗笑,軒轅望心中的慌亂反而止了下來,一股激憤自內心深處升起。他為人隨和,但若是被人激起了怒火,那就是誰也無法阻攔得住的了。胡動見他身上添了十餘道傷口仍不肯棄劍認輸,便有意在他臉上再劃上一道,讓他一輩子見不得人,因此劍尖稍抬,將軒轅望劍引開後劍勢一轉,直刺向軒轅望左臉。

    此刻軒轅望已經怒極了,他猛然向前一沖,也不管胡動的劍,一挺手中劍直刺胡動左肋。胡動見軒轅望情急拚命,只得回劍擋開軒轅望這一擊。

    這短短一瞬間,軒轅望忽然記起,自己曾被緋雨帶到那片似真似幻的竹林中,在那見到一個人影使出一招精妙劍式,自己還曾努力練過。心意一到,他手腕左右一擺,原本黯淡的劍上忽然發出銀色的光芒。

    董千野本來見到軒轅望情急拚命,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雖然他不將軒轅望放在心上,但出了人命畢竟會有些麻煩。但當軒轅望劍上光芒閃起時,他臉色大變,挺劍便撲了過來。

    胡動只覺得軒轅望劍上射出了凌厲的罡風,一柄劍忽然變成了十餘柄劍,像是雨後竹林,忽地長出數不清的竹筍出來一般。急切間他揮動自己的劍護住頭胸要害,拼了命向後退開,但軒轅望上發出的劍罡極凌厲,噗噗地隨著劍影而來,他再也無法看清軒轅望的劍式,更無法抵擋,就是軒轅望自己也無法收住手。正當胡動與軒轅望都被嚇得大叫之時,「錚」的一聲,董千野的劍到了,正格在軒轅望與胡動兩劍之間。這一劍董千野用了七分力,胡動的劍立刻脫手飛了起來,而軒轅望雖然也覺得手中疼痛難忍,但他咬緊牙,還是將要脫手飛出的劍握得緊緊的。

    劍室之中限入死一般的寧靜,眾人都被軒轅望那一劍驚得發不出聲,直到胡動的劍從空中落下,掉在地上發出鐺鋃的聲音,眾人才回過神來。

    胡動雙膝一軟,跪在地上,就在方才,他已經感覺到軒轅望劍氣穿透自己的格擋,擊在自己心口,只要軒轅望劍再向前遞出三寸,自己不死也將在床上躺個半年。從生死關頭走回來,讓他精疲力竭。

    「這一劍,是你從哪學來的?」董千野臉上不見喜怒,軒轅望在他七分力下仍能握住劍,讓他大吃一驚,但他臉上反而毫無表情。

    「我……我也不知道……無意中就……用出來了。」軒轅望回答得斷斷續續,他幾乎殺了人,讓他心狂跳不止。

    董千野深深地看著軒轅望,似乎是想從他臉上看出軒轅望說的是真是假。從他內心深處,他也不相信軒轅望能施展出那樣的劍式,但他更不相信那一劍是巧合。一個只會幾式入門劍式的人,是不可能用劍發出劍罡的。

    「軒轅望……」這時,他才想起這個自己在大街上拉來的「徒弟」的名字,過了會兒,他臉上浮起笑來:「望兒,倒是我小瞧你了,從今天起你就不必再去窯裡了,跟著我在這學劍,我定然會傾囊傳授予你。」

    軒轅望雖然老實,卻並不傻,這董千野前倨後恭,必定另有打算。他正思忖該如何作答,那跪在地上的胡動地緩過氣爬了起來:「師父!」

    「沒用的東西,從今日起,你也下窯幹活,由望兒負責。」董千野卻沒有給他笑臉,沉聲喝罵了一句。胡動急得雙眼亂轉,還是那出主意的人為他解了圍:「董劍師,你收了個天資過人的徒弟,可是件大喜事,瞧在新徒弟的份上,就不要太為難老徒弟吧。」

    董千野嘿嘿笑了笑,拉過軒轅望向那人道:「還多虧了施兄提議,否則我這好徒弟定然被埋沒了。望兒,這位施卓然,是玉劍門的劍匠,你得喚一聲施師叔。」

    「施師叔……」董千野與施卓然一唱一和弄得軒轅望不由自主喚了一聲,施卓然上下打量著軒轅望,嘖嘖道:「若不是董劍師,想來也收不到這樣出色的徒弟,董劍師,你這新徒弟很對我胃口,能否讓他陪我練練?」

    董千野心知施卓然也看出軒轅望方才那一劍絕非偶然,想繞著彎兒從軒轅望手中將那一劍學去,他微微一笑道:「施兄弟,望兒身上有傷,待他傷好之後再陪施兄弟也不遲啊。」

    施卓然心中暗暗罵了聲,臉上卻笑容依舊:「這東都城中有的是名醫,我帶這位望師侄去治傷吧。」

    提到東都城中的名醫,兩人心中都是突地一下,想起兩年前發生的一件事來,不由得對望了一眼。董千野道:「不必,不必,一些皮肉之傷,我有現成的藥。施兄弟,我領望兒去上藥,你先替我帶帶徒弟。」

    也不等施卓然再說什麼,董千野將軒轅望拉著便出了劍室。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3-18 01:05 AM

第六章 習劍不易(下)

    「那個叫施卓然的,口蜜腹劍,你少和他往來。」在書房中為軒轅望包紮好傷口,董千野道。

    「是,師父。」

    「望兒,你莫怪我將你們叫去燒磚。」董千野坐到自己的位子中,長長嘆了口氣,「如今劍藝不足以維生,我若不開一家磚石作坊,這劍室便無法維持下去,你看施卓然,他之所以呆在我這兒,無非是我這不僅有吃有喝,而且還有無論颳風下雨都可以用來練劍的劍室。望兒,如今天下,習劍不易呵。」

    軒轅望垂下頭,心中有些怪怪的感覺,董千野對他的稱呼越是親熱,他越覺得不自在。但董千野說的道理他卻明白,以往劍客總可以收到一些富豪子弟為徒,甚至可以憑藉自己的劍藝求官,可如今,一個劍客要習劍,要維持生計都不得不另想他法。人品高些的,象丁垂云便過著緊巴巴的日子,次之的象董千野便兼作商人,再次之者,只怕真要淪落到憑藉劍藝為非作歹強取豪奪的境地。

    董千野長長嘆了聲:「阿望,劍藝衰微,如今卻有一個重振劍藝雄風的機會。只要我們能抓住這個機會,定能讓我八臂劍門劍藝發揚光大,讓天下劍客重新揚眉吐氣。」

    「什麼機會?」軒轅望聽他言語極為熱切,看來這個機會真的非同小可。董千野道:「趙王千歲將在一月之後召開英雄會,讓全東都的劍客拳師比試,他要擇優勝者為師。」

    軒轅望吃了一驚,元始皇帝之時,各位王子都有自己的劍藝師父,但這幾十年來,皇家以文治國,再也不曾聘過劍藝師父,連帶著達官貴人們也少有學劍者。而這趙王是當今皇帝愛子,若是他請了劍藝師父,天下劍客確實能揚眉吐氣一回,劍藝之衰微,也許會因此而改變。

    「趙王千歲深得今上寵愛,若非庶出,極有可能被立為太子。雖是如此,陛下還是將他封在這東都重地,若是能成為他的劍藝師父,望兒,我們八臂劍門在東都就是一等一的大劍派了。」

    眼見董千野輕輕拍著大腿,滿臉是抑不住的興奮,軒轅望心卻很平靜。他也喜歡榮耀,但他更喜歡劍藝本身,因此董千野對榮華富貴的熱衷,反而讓他有些瞧不上眼。不知怎的,董千野的神情,讓軒轅望想起聽說過的那個高價買了精美的裝珍珠的盒子,卻將真正有價值的珍珠還給賣者的故事。

    軒轅望垂下頭,不讓自己臉上的神情露在董千野面前。董千野見他並不怎麼興奮,微微笑了笑:「阿望你年紀還小,不明白對於一個習劍者來說這意味著什麼。趙王千歲將這英雄會定在十二月初八,距今還有三十四天,這些天你就隨我在劍室中專心練劍,其他一切事情都不必管了。」

    「可是……窯裡其他的師兄弟們呢?」

    聽到軒轅望唸唸不忘同他一起在窯裡燒磚的那些少年,董千野臉色沉了沉,但立刻又恢復正常。軒轅望擊敗胡動的那一劍實在精妙,董千野可以看出其中至少有七種變化,若是能將這一式學會,自己在英雄會上優勝的希望就會大增,萬一軒轅望除了這一式還有其他更精妙的招數,沒準自己甚至可以在這次劍會上成為舉國皆知的劍宗。這種誘惑對於董千野太大了,因此他甚至有些討好地道:「阿望既是唸著你這些師兄弟,不如就讓胡動傳他們入門劍式,讓他們半日做工半日習劍,如何?」

    軒轅望點了點頭,過了會又道:「師父,這英雄會究竟是如何參加?」

    「哈哈,東都的每個門派,可以派出兩個人參賽,一個師父,一個弟子。」聽到軒轅望提起英雄會,董千野精神一振,「我們八臂劍門就咱們師徒倆報名,到時定要讓東都各劍門的好手們大吃一驚。」

    「我?我不成!」軒轅望滿臉通紅,他自知不過是剛開始學劍,雖然由於緋雨將他帶入亦夢亦幻之境學到了一招精妙劍招,但論及劍技,比起胡動尚有一段差距。董千野哈哈笑道:「無妨,無妨,這一個月我傳你一些精妙招式,你在把你方才施展的那一招練熟來,就是一個劍匠也未必能在你手中討得好。」

    軒轅望還要推辭,董千野拍了拍他的肩道:「不必多說了,時間正緊,劍室中有外人在,我不方便傳你劍藝,我就在這教你幾式,你好好去練。你方才一招極為精妙,不可被外人學去,夜裡再練這一式。」

    軒轅望聽到傳他劍藝,心中大喜,把到嘴的推辭改成了道謝。董千野搖了搖頭:「咱們師徒之間,有什麼謝不謝的。」

    董千野將八臂劍門入門口訣低低念了幾遍,軒轅望記憶力極強,聽了兩遍便能背出來,董千野一句句為他講解,軒轅望一邊聽一邊提出問題。雖然董千野是別有用心,但他向來以劍技自負,軒轅望每每提問又正好問在他癢處之上,他原本只想稍稍傳軒轅望一些以騙取軒轅望信任,但到後來一個學得專心一個教得痛快,竟然是欲罷不能,直到天色大晚二人才停了下來。

    「望兒,你學劍資素果然出眾。」董千野此刻心中倒是十分願意收下這個徒弟了,自己那六個正式徒弟學劍之時,只一昧知道自己怎麼說便怎麼練,而軒轅望則往往觸類旁通舉一反三,況且這孩子雖然起步晚了些,但全身經脈卻像練了十多年一樣通暢,若是收在門下,過個三年五載便足以在東都年輕一代中稱雄了。

    「多謝師父誇獎。」軒轅望道。

    「你先在這裡再溫習一下,我出去將一些俗事安排好。」董千野的書房雖稱為書房,實際上除了帳簿沒有幾本書在,地方也較為寬敞,勉強夠軒轅望一人練劍。董千野離開之後,軒轅望默憶著八臂劍門的入門劍訣,手中劍一式式慢慢施展出來。

    書房裡靜悄悄的,或許是董千野出去後吩咐不許人來打擾,雖然門外一片漆黑,但屋裡的燭火讓軒轅望可以清楚看到自己手中劍劃出的軌跡。「八臂劍門」顧名思義,是因為這派劍法在施展起來時迅捷無比,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人生出八隻手臂,同時在使八柄劍一樣。軒轅望練了會兒,忽然聽見緋雨在旁嘖嘖道:「總算學到點真東西了。」

    「緋雨你什麼時侯出來的?」軒轅望此刻心情極好,見了緋雨模模糊糊的影子時滿臉都是喜色。緋雨瞧他看見自己竟如此高興,心中一慰,下面挖苦的話便沒有說出來。軒轅望道:「緋雨,你看師父終於傳我劍了!」

    「哼,是想騙你吧。」緋雨心中想,嘴裡卻道:「是啊,也不枉你燒了一個月的磚。」

    不知為何,有緋雨在旁,嗅著她身上若有若無的淡淡香氣,聽著她清亮甜美的聲音,與他分享自己有所得的快樂,軒轅望只覺心中極為舒暢,練一天劍帶來的疲乏似乎都消失了。他將董千野傳他的五式劍技連貫施展開來,雖然離「八臂」還遠,但倒也有模有樣了。

    「怎麼樣緋雨,我練得還好吧?」

    「嗯,以初學者而言,阿望你練得極快了。」緋雨柔聲讚了一句,但她又道:「不過,你方才這幾式劍如果能連起來用那就更好了。」

    緋雨雖然將自己為何被封在那柄邪劍中、自己以前的劍技都忘得差不多了,但她對劍技的敏銳感覺卻是無人能及的,因此只是看了一遍就知道軒轅望這幾式劍最大的缺陷是什麼。

    「你的意思是,前一式與後一式之間,不應有什麼變招停頓?」軒轅望一點便通。

    「是,也不是。你發覺沒有,變招停頓之時你的劍式便會慢下來,若是你練了許多年,熟能生巧自然不會如此,但如今你剛開始學,很容易被人瞅準你變招之時攻個措手不及。」

    二人討論起劍藝來都極投入,直到聽見外頭的腳步聲,緋雨才慌忙回到劍中。董千野一面笑著一面走了進來,雙眸在屋中轉了轉,奇怪地道:「望兒,你方才在與誰說話?」

    「啊?師父,我練得專注,在自言自語。」軒轅望心知緋雨之事是絕對不能讓別人知曉的,一來別人未必會信,二來他有些擔心別人知道了會搶走自己的劍,因此便撒了個謊。他原本不善撒謊,故此滿臉通紅,落到董千野眼中又增了幾分疑心。

    「先歇上一會,吃了飯我們去劍室練。」董千野若無其事地道。

    在董千野格外「關照」下,軒轅望一連十餘日幾乎都足不出戶,專心專意在練劍。董千野因為他好學善問,點撥之時倒不曾搪塞,軒轅望又肯下苦功,因此他進步極大,十來天功夫就將八臂劍門的一套入門劍法練得七分熟練,與幾位師兄試劍時也能有模有樣地打上半晌,但他那招精妙的劍式,卻再也沒施展出來過。白天軒轅望在書房中自己練習,董千野每到深夜便與他二人在劍室中揣摩那一式,越是專研,越覺那一式千變萬化決不簡單。

    施卓然倒一直不曾死心,經常藉故與軒轅望在一起。軒轅望記著董千野的吩咐,任他如何玩花樣,就是不肯在他面前再施展那一劍式。施卓然寄人籬下,也不敢做得太過明顯,心中雖是百般掛記,臉上卻還得裝出一團和氣。

    整個東都的拳師劍客,幾乎都被趙王的英雄會所吸引,只要有那麼三招兩式絕技者,便悶在家中苦練,以期能在英雄會上一舉成名。而且趙王在東都舉行英雄會的消息很快便傳了出去,自外地來到東都開定的習劍練拳者絡驛不絕,一時之間,天下有名的劍客拳師,有大半都到齊了。

    這些自外地來的不像東都本地劍客拳師那樣熟悉情況,他們急於在東都揚名,少不得向本地有名的拳師劍客挑戰。英雄會尚未開始,東都城中便打鬥四起。最高興的莫過於鳳羽了,東都城中沒有哪個練劍的不頭痛他,因此他找不著誰比劍,如今來了這許多人,他只恨爹媽沒給他生出七八個身體,不能全部打遍。

    這些事情將東都鬧得沸沸揚揚,只有一心在練劍的軒轅望全然無知。因此,當這天中午他聽到有人來挑戰時,怔了一怔。

    「蜀川白雲山章日昇來挑戰?」聽到朱順跑來報信,軒轅望奇道:「這白雲山很有名麼?章日昇是不是很厲害?」

    「天啊,你還是學劍的,連蜀川白雲山都不知?」朱順誇張地道,托軒轅望的福,這些日子他們只需做半日工,其餘時間跟在董千野的幾個弟子後頭胡亂學劍,因此他對軒轅望分外親熱,「蜀川白雲山可是天下九大劍門之一,章日昇號稱『烈日起平川』,是一位劍師啊。」

    「一位劍師?」軒轅望覺得自己的心怦怦跳了起來,「已經打起來了麼?」

    「還沒呢,我就知道你想看,所以趕緊來叫你。」

    不等朱順說完,軒轅望匆匆便向劍室奔去。還沒進劍室院子,他就聽到劍氣噗噗破空之聲,心中一驚,生怕自己已經到晚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3-18 01:06 AM

第七章 爾虞我詐(上)

    一進院子,軒轅望便覺有熱氣撲了過來,他握住劍柄,深深吸了口氣,內息在經絡之中循環一週,這才消除了身上的不適。

    院中鬥得正急,但比劍的卻是董千野的大弟子汪琦與一個少年。汪琦已是三十餘歲,那少年卻不過十七八的樣子,兩人年紀相差近一倍,但佔優的卻是那個少年。

    軒轅望看了一會,又覺熱氣逼人,那少年劍上發出的劍罡,竟然熾熱難耐。他在外圍觀看尚且如此,場中正對著那少年之劍的汪琦感覺可想而知。軒轅望再看過去,發覺胡動與董千野另一個弟子披頭散髮狼狽不堪站在一邊,頭髮都有焦痕,想來已經是敗在那少年手中了。

    汪琦顯然知道自己不敵那少年,因此只是一味死守,想等對手力盡再反擊,那少年劍勢大開大闔,雖然動作不是很快,但劍上傳出的力道卻讓汪琦根本尋不著機會。按這樣下去,汪琦只怕等不到那少年力盡便會落敗

    董千野臉色極為難看,在自己的劍室裡,對方僅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已連敗自己兩個弟子,就是自己門下最厲害的汪琦,顯然也支撐不了多久。果然,那少年猛攻一劍,盪開了汪琦之劍,餘勢未衰,直掃向汪琦腦袋,眼見要將汪琦腦袋削下半邊之時,那少年一抬手,寶劍貼著汪琦頭皮過去,汪琦立刻也同胡動一般,狼狽地退了下去。

    那少年收了劍,臉上浮起一絲微笑,這笑容看在董千野眼中分外討厭。那少年回身抱了抱拳,道:「師父。」

    軒轅望早就注意到站在劍室外側他不認識的幾人,為首的那個一頭灰髮,身上是道人打扮,如今見那少年向他行禮,想來他就是「烈日起平川」章日昇了。

    「董兄,你這幾位徒弟可都不怎麼長進。」章日昇雖然是道人打扮,養氣功夫卻極一般,這也是他為何被稱作「烈日」的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自然是他那套烈日劍式了。

    「讓章劍師見笑了,我與這幾個徒弟許久都不成練劍,只是做做我的磚瓦生意養家餬口,自然比不得劍師高徒得天獨厚。」雖然心中不愉,但董千野此刻還不願得罪章日昇,因此含糊其辭想將這事一筆帶過。

    「董劍師過謙了,劍藝界都說八臂劍門中的董劍師一隻手有如八隻手,晚輩來此除了領教董劍師高徒技藝,還想請董劍師不吝賜教。」那少年不等自己師父答話,搶著說了出來。這原本是極為失禮之事,但章日昇驕傲慣了,剛剛又見到董千野的幾個弟子都惺忪平常,因此竟含笑不語。

    「不必了,世兄劍技讓人歎為觀止,我這幾個弟子都不是世兄對手,何況我筋骨已朽,更當不得世兄劍下之威……」

    董千野客氣得有些低三下四,這讓旁邊的施卓然心中微微一動,他知道董千野這幾日夜裡總與軒轅望在琢磨那天精妙一劍,以董千野性格,如此退縮定是怕洩了那一劍的奧秘。因此他插嘴道:「董兄何必如此,雖然汪琦敗在這位唐少兄劍下,卻不能說董兄門下就無人是唐少兄的對手。」

    董千野雙眸中寒光一閃,施卓然一直寄食於他家,因此董卓然雖然知道他覷視軒轅望的劍式,卻沒想到他敢當眾將軒轅望扯出來。他微微一笑:「施兄弟不必為我開托。若要說我這邊有誰劍藝要堪唐世兄一戰,那就是施兄弟你了。唐世兄,我這施賢弟是玉劍門劍匠,在我這作客多年,若是唐世兄有意,何不向他求戰?」

    「玉劍門劍匠?」雖然還不太明白這二人究竟是為何事而相互拆台,那唐姓少年還是把目光轉向了施卓然,他確實不將董千野的幾個弟子放在眼裡,而施卓然既是劍會評定的劍匠,自然是遠勝於董千野弟子的好對手,若是擊敗他,對於自己師徒揚威東都極有好處。

    「施劍匠,請賜教。」唐姓少年向施卓然抱了抱拳。

    「我怎是唐少兄對手,還是董劍師的高徒更適合吧。」施卓然婉拒道。

    「施劍匠若是連出手都不敢,那就不配作劍匠了。」唐姓少年聲音清朗,但口齒卻極伶俐。

    施卓然見自己燒起的這把火最終燒著了自己,臉上禁不住浮起一絲自嘲的笑意,看來今日他的損失大了,不僅要與這唐姓少年決戰,更會成為董千野不歡迎的人。如今那少年既是指名挑戰,自己不迎戰那就再也無法在東都呆下去了。

    「錚」一聲,施卓然長劍出鞘,他的劍長三尺一寸,劍色如玉,劍上並未開血槽,劍刃看上去也不甚鋒利,不像是能殺人的利器。

    唐姓少年舉劍行了一禮,但他行的不是後輩向前輩討教的劍禮,而是平輩間切磋的禮節,施卓然有些惱怒了,劍輕輕顫了顫,巨大的壓力籠罩在唐姓少年身上。

    軒轅望眼見二人又要戰上一場,心中興奮,但這時他卻發現董千野正在向他使眼色。軒轅望心知他不願自己在這裡露面,但想到這一場龍爭虎鬥又心有不甘,磨蹭了會兒,終於退出院子。朱順並沒有嗖過來,軒轅望在院外想得心癢難熬,便繞到院子左側,搬了架梯子倚在圍牆上,探出半個頭來悄悄觀看。

    「緋雨,你要不要也看一看?」見沒有人注意他,軒轅望問道。

    「就在你身邊呢。」緋雨與傳說中見不得日光的鬼不同,在光天化日下她照樣活潑,正坐在軒轅望一側圍牆上。軒轅望吃了一驚:「別坐在那,會被他們看到的!」

    緋雨的面容依舊模糊不清,但軒轅望可以感覺到她輕輕笑了一下,自牆上飄了下來,道:「那你過去些。」

    「怎麼?」

    「不坐在牆上,人家就只有和你擠一擠啦。」緋雨嗔道,「笨,這都不明白。」

    軒轅望扶住樓梯,向左側挪了挪,空出半邊位置來。這樓梯上的空間有限,緋雨飄了上來,軒轅望與她身體相觸,只覺得若有若無宛如柔水。一股他已熟悉的幽蘭之香自身邊這非鬼非妖的女子身上傳來,讓軒轅望心神一蕩。

    「看看,兩人打得還真激烈!」緋雨卻不像他那樣敏感,或許是她有意岔開軒轅望的注意力。

    她一句話果然將軒轅望的注意力轉到了正在激鬥的施卓然與唐姓少年身上。施卓然玉劍門的劍技看起來並不如何剛猛,與八臂劍門那迅如疾風猛如奔雷的壓迫感不同,施卓然使劍時看起來溫不火含而不吐。

    「這個叫施卓然的雖然不是好東西,但劍技倒是不錯的。玉劍門,玉劍門?是了,君子之質,溫潤如玉,這一派劍技定是走的柔一路。」

    看了幾式,緋雨側過臉來貼著軒轅望耳邊道。軒轅望只覺耳邊癢癢的,禁不住輕輕笑了聲:「別對我耳朵吹氣,好癢!」

    「嘻嘻,就要吹。」緋雨笑道,人卻向邊上移了些。軒轅望感覺她離自己遠了,心中又有些失落,但這失落很快便被激鬥沖淡了。

    只見那唐姓少年將劍舞成一團紅光,自他劍上發出的熱也越來越強,到後來那紅光竟然像燒紅了的鐵一般讓人不敢接觸。施卓然在這團紅光之下動作已經有些緩慢,出劍也沒有起初拿捏得那麼恰到好出,看來那熾熱對他的牽制極大。

    「如果姓施的沒有什麼妙招施展出來,攻對方一個出其不意,那麼他就輸定了。雖然他還可以支撐一段時間,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緋雨低聲解釋道。她目光敏銳,即便是當今的劍師劍宗,也少有彼朋,因此只看了幾眼,便能大致揣測出勝負。

    就在這時,施卓然猛然向後疾退,似乎是要避開唐姓少年劍上的熾熱,當那唐姓少年緊隨著繼續攻出時,施卓然反退為進,矮身向前跨了一步,握劍的手前臂輕送,手腕左右搖擺,他手中的玉劍一剎那間幻作一團青濛濛的光。正乘勝疾攻的唐姓少年只覺眼前一花,施卓然的劍似乎變成了數十柄,向他周身要害刺了過來。他竭力收回揮出的劍,挽成一團劍花想護住自己,但一片「叮噹」劍擊聲中,他只覺身上十餘處地方同時一痛,若不是他全力後退,施卓然又不願下狠手,他此刻身上已經有十幾個對穿的劍孔了。他倒很有骨氣,並不曾出聲喊痛,只是站在那裡驚訝地瞪著施卓然。

    「啊?」

    「哼!」

    見到這突然而來的變故,所有觀者都發出了驚呼聲,只有董千野是重重的哼聲。軒轅望與緋雨對望了一眼,緋雨吐了吐舌:「我可沒有教過他,這一式我只帶你去看過。」

    「施卓然,你寄食於我門下,為何偷學我派劍技!」董千野握劍柄向前站了一步,他身材短小瘦俏,但這握劍一戰,身上氣魄逼人,讓一直有些小看他的章日昇與唐姓少年也心神一凜。

    原來施卓然反敗為勝的一劍,正是軒轅望那式精妙劍法。董千野心中雪亮,定是這些日子每當夜裡自己與軒轅望推敲揣摩那一式變化時,施卓然躲在一旁偷窺。雖然自己很小心,但這施卓然能避開自己的搜索,平日裡他那唯唯若若之下定是有所藏私。

    「哼,你派劍技?」施卓然知道翻臉在即,再也無法搪塞過去,他反倒不退縮了。「那明明是你騙來的小子的絕招,你身為師父還要向徒弟學劍,還有臉說是你派劍技?」

    章日昇原本被施卓然那大逆轉的妙手驚得一怔,這一劍若是對著他施展出來,他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全身而退。看這一劍的風格,並不是玉劍門的絕技。現在聽得這二人之間起了爭執,他大致猜出了其中關鍵,定是董千野收了個帶技投師的徒弟,這徒弟學過這招劍式。

    「施卓然,看來你是決意要求一死了。」董千野一步步逼向施卓然,每前進一步,施卓然就覺得自己身上受到的壓力就增加一倍,只聽他繼續道:「雖然我已經多年不曾開殺戒,今日卻不得不讓我寶劍飲上小人之血了!」

    施卓然心中明白,自己遠不是劍師董千野的對手,雖然自己偷學到軒轅望那一式劍技,但董千野對那一式更為熟悉,董千野既然下定決心要殺自己,那今日無論如何是逃不掉的了。

    「章劍師,你來評評理,方才那一劍是不是董千野八臂劍門的絕技?」他心念一轉,要想保住性命,就只有將章日昇也拖進來,章日昇也是劍師,至少不在董千野之下,再加上他徒弟唐玄風與隨他來的朋友,足以讓董千野不敢輕舉妄動。

    章日昇食指不住升縮,正在模仿方才施卓然那一劍,越是模仿,越覺得這一劍精妙不止於此。他自覺如果自己能學得這一劍,這次萬里迢迢來參加英雄會的勝算將大上許多,念頭一轉,心意已定,他道:「這一劍確實不是八臂劍門之風,董劍師,今日我為你與施劍匠作個和事佬,施劍匠向董劍師賠個禮,大夥依舊是好朋友,如何?」

    董千野有意將施卓然當場誅殺,以免那一式劍外洩,因此根本不理會章日昇的調解,仍是一步步逼向施卓然。施卓然被他殺機籠罩,連退都不敢退,生怕自己一動就露出破綻,被董千野立即殺死。

    但看到董千野越來越近,他焦急無比,道:「章劍師,晚輩早聽得劍師急公好義的大名,恨不得能隨侍在旁聽劍師教誨,章劍師可願讓晚輩在劍師身側有一處棲身之地?」

    聽出他語氣中有以那一劍奧秘換得自己庇護的意思,章日昇脾氣雖然暴躁,但卻也有幾分心機。董千野見施卓然分神說話,刷的一聲長劍出鞘,風一般斬向施卓然。唐玄風見他劍出如電,一瞬間像是長出六隻臂膀一般,心中一凜,才知道自己與他相比仍差上不少。

    施卓然揮劍便擋,他知道自己無法完全封住董千野的攻擊,自己的希望只有寄在章日昇身上。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5-3-18 01:07 AM

第七章 爾虞我詐(下)

    「錚錚!」

    董千野正狂攻之際,章日昇忽然自唐玄風手中拿過劍來,猱身而上。他見董千野攻得急,心知自己若是去救施卓然也來不及,因此他不是去阻擋董千野,而是揮劍刺向董千野要害。

    董千野只得回劍格擋,兩人長劍擊在一起,都覺手臂一麻,心知對手難纏,便都住了手。

    見這兩人動起手,董千野的弟子與隨同章日昇來的伴當都拔出了劍。董千野心念電轉,自己雖然不懼章日昇,但自己的幾個弟子卻不是唐玄風的對手,再加上熟知八臂劍門劍技的施卓然,如果當場翻臉動手,自己這方只怕討不了好。

    因此他揮手示意弟子與門客稍安勿躁,回過頭來對章日昇道:「章日昇,你今天欺上門來,究竟是什麼意思?」

    章日昇也覺得有些尷尬,他今天原本是想挑了八臂劍門,讓弟子唐玄風在東都揚名,好為即將到來的英雄會製造聲勢,但由於施卓然那神奇一劍,讓自己的目的成了一場空。如今施卓然與董千野反目,自己正好可以乘機習得那神奇一劍,這一趟來得也不算失敗。但無論如何,他究竟有些理虧,因此只是微微一笑:「董劍師,今天我多有冒犯,改日定然登門請罪。」

    董千野冷冷哼了聲,他心中盤算如何在東都中尋找至交好友討回這個公道,但眼前虧卻不能吃。因此章日昇護著施卓然離開,他也沒作聲,只是在心中暗自盤算,施卓然若是將那式劍技傳給了章日昇,自己當如何是好。

    過了片刻,他長長吁了聲,道:「望兒,你和誰在那裡?」

    軒轅望吃了一驚,他以為自己在這裡偷看,沒有人能夠發覺,卻不料董千野與章日昇早就知道了,便是施卓然也發覺他在這兒,只是顧及若是章日昇得知他就是那劍式的真正主人便不管自己,所以沒有說破。軒轅望被董千野一問,擔憂他發覺緋雨後將自己的劍奪去,不覺腳下一軟,連人帶梯摔了下來。

    董千野打定主意要從他這兒弄到更為精妙的劍式,因此對他的安危看得比什麼都要重,聽到他啊喲一聲,也等不及從門口繞來,直接騰身一躍,便從圍牆上跳了過來。見到那樓梯壓在軒轅望身上,軒轅望掙紮起來,滿臉通紅地道:「師父。」

    「嗯?」董千野心中一動,自己明明看到還有一人在,為何卻只見到軒轅望一人,那天在書房中也是,明明聽得軒轅望與人說話,進去卻只有他一人在。莫非……莫非軒轅望身後還有別人?

    想到這裡,他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軒轅望身後還有別人,定是傳他神奇劍式者。那人能在自己眼皮底下神出鬼沒,其劍技想來遠非自己能及,若是有心算計自己,只怕自己等不到在英雄會上揚眉吐氣的一天了。軒轅望這小子看起來老實,卻瞞著自己與那人勾結,看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沒事吧,望兒。」

    軒轅望抬眼看去,董千野正關切地盯著他,他心中微微覺得內疚,無論如何,這十餘日來董千野對自己的照顧可謂無微不至,但自己心中卻總有件大事瞞著他。

    董千野伸手將軒轅望扶了起來,為他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塵,見他果然沒事,臉上浮出寬慰的笑來:「望兒,你先回書房去。」

    軒轅望低應了聲「是」,便一拐一拐回到書房之中。

    出了董千野的院子,施卓然向章日昇行禮稱謝:「今日若不是劍師在,我定然會被董千野那小人所害。」

    「不必客氣,不必客氣。」章日昇滿臉堆笑,上上下下打量著施卓然,過了會道:「施劍匠今天倒是讓我大吃一驚呢。」

    施卓然心知章日昇無非是想從自己這弄到那神奇劍式的奧秘,但如今他無計脫身,再加上又生怕董千野找來,因此非得呆在章日昇身邊不可。他心中千百般念頭翻轉,因此對章日昇的話只是含糊應了聲。董千野的院子與窯場都在城牆邊,因此眾人不過百餘步便出了城。

    章日昇一邊走,一邊道:「施劍匠是玉劍門的高手,玉劍門也曾興旺得很,如今卻見不著多少人了。」

    施卓然點點頭,長嘆了一聲道:「劍師說的不錯,玉劍門到我這一代,僅有師兄弟四人。我勉強通過劍會試劍,得了個劍匠稱號,其餘三個師兄弟連劍匠都不曾通過。」

    「施劍匠方才擊敗我徒兒的那一式,是哪一劍門的絕技,喚作什麼來著?」章日昇脾氣急躁,雖然想拐彎抹角從施卓然處得到那一劍式的奧妙,但心中一急,卻直接將念頭說了出來。

    「說來慚愧,那一劍式來歷我也不清楚。」施卓然苦笑道:「這事提起來話長,如今天下太平,劍客只憑劍技無法維生,那董千野為維持生計,便開了家窯場。他常去騙一些有心學劍的少年,謊稱收他們為徒,將他們路引錢財都收走,再逼迫他們去窯場燒磚。兩個月前他騙來一個叫軒轅望的少年,那少年看起來老實,心思卻極深沉。他燒了一個月的磚後突然闖到董千野的劍室,用方才那式擊敗了董千野的親傳弟子。董千野這小人一見他劍式精妙,便立刻變了臉色,將他當祖宗一樣供了起來,就差沒叫他師父了,為的便是騙他這一劍式。」

    唐玄風在房聽到他將董千野說得卑鄙無恥,心中老大瞧不起他,因此故意道:「哦?那施劍匠是如何習到這一劍式的?」

    施卓然臉也不紅,道:「我夜裡起床小解,見到董千野向那小子學劍式,無意中看了幾眼。」

    「看了幾眼就能打敗我真傳弟子,施劍匠修為讓人驚嘆啊。」

    看看左右行人不多,章日昇的口氣中也帶上明顯的譏意。施卓然心中一驚,知道章日昇要用強,不由暗暗叫苦。

    「若是劍師瞧得上眼,呆會我將這劍式在劍師面前練一遍,還請劍師指點一二。」施卓然道。

    「哦。」聽到他識相願意交出那劍式的奧秘,章日昇臉上神情果然緩了下來,他哈哈一笑:「也好,也好。」

    正說著間,施卓然忽然瞧著一個少年迎面走了過來,正是有劍痴之稱的鳳羽,他心中一動,大聲道:「章劍師劍藝天下無雙,唐少兄在年輕一代中數一數二,若是能指點我一二,我終生都受用不盡啊。」

    聽到他大拍馬屁,章日昇與唐玄風都禁不住露出微笑,那幾個跟他們同行的伴當也紛紛應和,一時間諛辭如潮。

    「劍技天下無雙?年輕一代中數一數二?」

    正當章日昇與唐玄風聽得眉開眼笑之時,一個格格不入的譏嘲聲響了起來:「鄉下的土包子,在哪個小村子裡稱無雙吧。」

    章日昇面色一沉,他脾氣火暴,最恨別人看不起他。唐玄風比他更急,開口便罵道:「格老子哪個雜種在胡說八道?」

    「在胡說八道的,不就是你們嗎?」鳳羽輕蔑地道,「你就是那個什麼唐少兄?就你這德性,還敢稱年輕一代中數一數二?施卓然,你不跟著董千野,幾時同這些狂妄自大的傢伙搞在一起了?」

    施卓然嘿嘿一笑,他有意大聲吹捧章日昇師徒,心知鳳羽只要一聽到那個劍字便會前來挑戰。他以前吃過鳳羽的苦頭,知道這好劍成痴者纏起人來有如陰魂不散,只要他能纏住章日昇師徒,自己便有脫身的機會。

    「格老子想死?」唐玄風一見嘲笑自己不過是一十六七歲的少年,比自己個子還要矮一些,心中更是憤怒,若不是他身上還有傷,立刻便會拔劍去教訓對方。

    「施卓然,這個小兔崽子是誰?」

    章日昇見鳳羽認識施卓然,便厲聲問道。

    「這個小子是東都有名的愛鬧事的傢伙,叫鳳羽,使得一手好劍,是這次英雄會中少年一代僥僥者。」施卓然有意不提鳳羽的師承,只是輕輕贊鳳羽一句,他知道章日昇師徒都脾氣暴躁心胸狹小,與好鬥的鳳羽遇就一起,正是火yao遇到火星,只要自己稍挑撥一下,自然就會打起來。

    果然,章日昇見鳳羽這小輩竟然大模大樣攔在路間,擺出向自己挑戰的架式,氣便不打一處來。但他又喜歡自作聰明,因此道:「施卓然,你去替我教訓這小子!」

    「我不是他對手。」施卓然可憐兮兮地道:「他年紀雖小,劍技極強,我屢次敗在他劍下。」

    施卓然劍技章日昇是親眼見著的,除去那神奇一式,他雖然不是唐玄風的對手,但也不弱。因此聽到他自承不是這少年對手,章日昇心知只有自己出手才成。他自恃身份,不願為這一個小輩拔劍,因此雙眼一翻,喝道:「小輩滾開!」

    鳳羽握劍在手,雙眸冷冷盯著章日昇,道:「你也會用劍?」

    「你是想找死麼?」

    章日昇的伴當七嘴八舌開始罵了起來,但卻沒有人敢前去將鳳羽趕開,施卓然更是縮在後頭不再作聲。章日昇心中氣極,暗罵了聲「沒用的東西」,向唐玄風一伸手:「劍!」

    唐玄風拔出自己的劍遞給章日昇,章日昇接過劍後,冷冷一哼,決意要今天即使不將這可惡的小子當場殺死,也要廢了他右手讓他終身不能動劍。但他一接過劍,便發覺鳳羽身上的氣勢忽然強了數倍,就連鳳羽的目光,也如劍一般銳利逼人。

    章日昇心中一凜,施卓然說不是這少年對手,看來不是虛言,這少年至少不在自己得意弟子唐玄風之下。唐玄風已得到自己九分真傳,只是在火侯與經驗上還不老辣,看來這小子還真是個難纏的主兒。

    「我讓你三式。」章日昇道。

    「誰要你讓,看劍!」鳳羽見章日昇自恃身份不肯先攻,便搶先出手。自從那日輸在軒轅望手中後,這一個多月他閉門苦練,自覺可以與軒轅望再戰一次,因此才從城外家中趕來。養精蓄銳了一個月這一出手,便凌厲無比。

    章日昇見鳳羽劍式極快,幾乎可以比擬方才董千野出手,不由得咦了聲。鳳羽這第一劍刺了一半卻收了回去,緊接著又是虛刺兩劍,然後道:「你三式讓完了,開始吧!」

    章日昇見他攻得好好的突然收回去,還以為他色厲內荏,現在一聽原來是不願自己讓他三式,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好狂的小兒,今日不好好教訓你看來不成了。」

    「錚」一聲,章日昇話音還未落,兩人的劍便交擊在一起。鳳羽見對方只是隨意揮出,自己的快劍便被架住,心中不驚反喜,喝了聲「好」,劍上青芒吞吐閃爍,直指章日昇的要害。

    章日昇連格了三式,見這少年越攻越快,心中好強心也被激了起來。手中劍突然噴出紅光,舞成一團烈日般的光球,將鳳羽罩在劍下。鳳羽感覺到對方劍風越來越熱,自己的劍與對方劍叮叮噹噹撞在一起後也越來越燙手,精神不由一振,全力催動手中寶劍,以劍上青芒穿破對方的紅影。兩人身形掠動,僅片刻間便一連交換了五次位置。

    鬥了三十餘劍,鳳羽漸漸不支,但他越是逆境,便越有精神,章日昇見自己雖然佔盡優勢,急切間卻也奈這少年不何,心中的暴怒漸去,竟起了三分愛才之心。像這樣的好劍好戰的少年,倒挺對自己脾氣。

    唐玄風眨都不眨看著師父與這個少年比鬥,他深知師父已經出了全力,若是自己打到這個地步,定然會棄劍認輸了,但那少年雖然受了些皮肉之傷,衣衫也被劍氣切得襤褸不堪,卻是越打越有精神。每每看似要支持不住,卻總能靈機一動施出妙手脫險,唐玄風心中既是嫉妒,又是佩服,不由想知道這小子的來歷,於是道:「施卓然,你知道這小子的師門麼?」

    但他問了卻沒有人答覆,他回頭一看,發現施卓然的身影已經又回到了城門口,他心中一動,知道施卓然想乘機逃走,便大叫了來:「師父,施卓然要逃走了!」

    章日昇正戰得酣暢,聽到徒弟大叫,心中猛然一跳,自己只顧與這少年比劍,卻忘了施卓然那兒有更精妙的劍式。他一驚之下,劍式便緩了緩,鳳羽乘機連攻五劍,逼得章日昇不得不退。

    「我不是你對手,過些日子再找你。」鳳羽嘴巴上倒不逞強,他哈哈笑道:「痛快,痛快。」

    章日昇瞪了他一眼,沉著臉向城門口追去,此時最要緊的,便是要追回施卓然,至於這個好鬥的少年,就先放過他一回。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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